合着這手勢不是招呼自己的。
這一路她跟的好艱難,皇後的寝宮和公主的寝宮離得不近,步辇行的又快,一不留神她就落到隊尾,八位壯漢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一路都走的虎虎生威。
待步辇在宮門口停下,柳舟洲已經累得靈魂出竅,堪堪站住腿腳,連擋了殿下的道都沒發現,她隻覺一個高大的身軀貼着她的肩頭停下,清冽的氣味冷飕飕的往她鼻子裡鑽。
她似乎還被看了一眼,那觀感一定很糟,此時她臉色紅漲,額頭濡濕,濃密的睫毛沾上水,無力的耷拉着。
小監眼疾手快,一把拉她往後退了兩步,停下的人這才繼續邁步往前走,掀起一陣冷風,柳舟洲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沖那小監感激的點點頭。
哪知,她高興的太早,那人隻上了幾級台階,突然轉身,居高臨下的盯住她的眼睛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費勁掀開被水打過的睫毛,也望着他。
多好看的一張臉啊,眼目狹長,眉如山巒,唇薄鼻挺,英氣逼人,可惜眉宇之間仿佛有陰霾萦繞,微蹙着,生生讓一張美人臉顯得呆闆無趣。
她隻顧着惋惜那張臉,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小監替她着急,見她還在怔愣,他隻得出聲提醒:“快跪下向太子殿下請罪。”
太子殿下,公主的親哥哥!
香凝的話在柳舟洲耳邊響起:
“公主的曆任女史都是太子下令換掉的,下場都很慘呢。”
“上一個進大牢,上上一個發配邊塞,上上上一個發賣人牙子...”
她瞬間覺得那張臉不美了,還冷的可怕,尤其眉間的那團陰霾變得更晦暗了。
小監又捅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趕緊跪地,“殿下恕罪。”
具體恕什麼罪她也搞不清,不該擋他?不該看他?真有人為這點小事動怒?她隻覺要保住這皇家的金飯碗還真是不容易。
“你就是公主新來的女史?”謝淮冷冷問道。
她第一次聽太子說話,如果不是聽了香凝的那些話,她一定覺得這聲音很好聽,可惜現在她對太子的印象隻有一個:冷血。
所以這聲音也不那麼悅耳,奈何女史的命運都捏在他的手上,怎麼着都得表現的恭恭敬敬不是。
她遂乖覺的應話:“回殿下,微臣是公主的新任女史,柳舟洲。”
“擡起頭來。”他擡聲道
柳舟洲聽話的仰起頭,對上他幽暗的眼睛,對方眉心明顯突突了一下,緊緊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裡面能挖出星星。
他神情一動,古井無波的眸子裡起了微漾,急聲問:“你是哪裡人?”
這還真不好回答,也不知道太子想知道什麼,她隻能簡單明了的介紹:“家父柳玉衡。”
好看的長眼睛裡掠過一抹失望,謝淮對她頓時失了興趣,轉身向殿内走。
哦——,柳大人的名字在宮内沒有宮外好使。
謝淮剛進了内殿,裡面就傳來了活潑的少女聲:“新來的女史在哪裡,快進來呀。”
柳舟洲往院子裡走,半道就迎到一張笑顔,不愧是皇宮的“人見人愛”,長得跟瓷娃娃一樣嬌貴,還端着絢爛的笑容,臉上的一對酒窩跟浸了蜜似的,甜的春風化雨。
“柳女史,你終于來了,我可想死你了。”這小公主不僅甜,還熱情,隻是柳舟洲納悶,這第一次見面,何來想死一說?
還真是童言無忌。
柳舟洲也笑的燦爛,一番行禮問安,跟着公主進了内殿。
剛踏入大堂,公主就沖裡面高聲喊:“母後,母後,新來的女史比以前的都好看。”
這句誇贊真是要了命,正微笑着和謝淮說話的皇後立刻黑了臉,冷眼瞧着公主身後的柳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