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舟洲頓住手,走到軟塌前,蹲到公主身邊,嬉笑着問她,“想不想吃炙羊肉。”
公主點頭如小雞嘬米。
柳舟洲掐着手指算,“明日柳府的書來,三日差不多能初步整理好,你好好念書,三日後我給你烤正宗的回鹘炙羊肉。”
公主哈哈哈笑的比哭還難看,半晌才咬着牙道:“好!”為了口腹之欲,拼了。
祝橋趕緊表态,“大人,大人,我保證認真督促公主,到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呀。”
柳舟洲笑着說好,公主一個軟枕仍他頭上,“誰要你督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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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開始,柳舟洲白日在惜錄閣理書,祝橋陪公主讀書,晚上回元甯宮她再檢查公主白日的功課。
惜錄閣裡,翰林們大多在一樓忙碌,二樓隻有謝淮和柳舟洲,但二人俱都各忙各的,同在一室,有時半天都見不上面。
連着忙了兩日,柳府送來的書總算理出了頭緒,柳舟洲想歇息一會,她走到外廳,坐到圈椅上。
太子正坐在桌前謄抄,餘光瞥見一個人影進來,他頓筆,輕輕掃了一眼,又埋首手頭的事務。
惜錄閣外廳未設槅扇,大敞着,柳舟洲聽到樓下她那嫡姐一聲連一聲的喚着“牧風哥哥”,曹牧風真是個好性子,這要換了别人早說重話了,他卻還能嘻哈着應付。
看來那天謝淮罰柳若芙找書,她隻蔫了兩天就支棱起來了,隻是她看柳舟洲更不順眼,早上見面連挨了她兩記白眼。
在柳府她就不在乎柳若芙怎麼對她,這裡更不會睬她。她押了一口茶,轉臉面向謝淮,“殿下。”她輕喚。
謝淮擡睫看她,同室共處兩日了,也未見她跟自己說一句話,這會是有什麼事麼,他擰眉等她繼續。
見他停下手裡的筆,她斟酌着開口道:“公主這幾天讀書很痛苦。”
謝淮冷笑,“她每天讀書都很痛苦。”
“她痛苦的原因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内容超出她的理解範圍太多。”
他臉色一點一點變冷,“這種話我聽的太多了,柳女史不必多說一遍。”
柳舟洲愕然,“既然...”
謝淮打斷她,“柳女史不用再說了,去忙吧。”
“既然知道問題在哪,殿下為什麼不願改正,公主整日被迫讀那些枯燥的文字,不但什麼都學不到,反而會逃避,會厭學。”
柳舟洲一股腦把想法都說了出來,近幾日她見公主很努力抄書,卻一個字都記不住,她也不是不用心,就是看不懂。昨日回去見公主都快崩潰了,人也憔悴的可憐,所以今天才壯着膽子說了這一攬子話。
謝淮聞言面上如烏雲壓境,狹長的眸子裡仿若碎了冰:
“柳女史是在教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