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期時,簡竺笙在圖書館認真刷題,她沉浸式地解一道很難的競賽題,解得她滿頭大汗,待終于解出時她長長松了一口氣,做出題那一瞬的成就感讓她感到真實又滿足。
她擡起頭,揉了揉酸脹的肩脖,卻發現四周一片黑暗,隻剩下了她桌上那一盞台燈的光在黑暗裡。
她收起自己帶來的這盞小燈,收拾好東西趕緊下樓來到圖書館大門口,她心一沉,果然已經鎖門了。她用力拍門呼喊,但門衛室離圖書館很遠,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她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快十二點了,這個點也過了保安們的巡邏時間,圖書館離宿舍有段距離,也就是說,今晚不會有人發現她被關在這裡了。
她舉着自己的台燈找到圖書館燈的開關,可惜總開關在電力總控那邊,這個點的電已經被統一給斷了,而她的台燈因為使用時間過長光芒也漸漸弱了下來,直至熄滅。
華興的綠化很好,學校裡栖息着許多貓頭鷹,寂靜又黑暗的夜裡,貓頭鷹的叫聲格外陰沉凄涼,簡竺笙坐在圖書館門口,背後是漆黑一片的樓梯,濃郁的黑色令人看不清上面有什麼,隻有“安全出口”的标識發出幽幽綠光,把黑暗映襯得無比陰郁。
要在這樣的地方待一整晚了嗎?簡竺笙緊緊抱着雙腿。
她在腦子裡解題試圖分散注意力,一道手電筒的光猝不及防地透過玻璃門打在她的身上,接着沈舟的聲音傳來。
“那裡,她在那裡。”
竟是沈舟帶着保安來找她了。
回宿舍的路上,沈舟手插進睡褲的兜裡,簡竺笙抱着手裡的書,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長,月光皎潔,此刻簡竺笙好像徹底理解了月光來自陽光的反射,月光也是溫暖的。
“謝謝你。”
這是簡竺笙對沈舟說的為數不多的一句話,她是真的沒想到沈舟竟然會來找她。
“别謝,我隻是為了自己能睡個好覺,習慣了對床有人。”沈舟不以為意地說道。
簡竺笙莞爾,不管怎樣,沈舟都刻意出來找了她,她從沒為沈舟做過什麼,兩人幾乎沒有往來,沈舟仍出來找了她,要不是沈舟她今晚真的就要在那樣可怕的地方待一晚了。
第二天沈舟再次踩點進教室,在抽屜拿書時卻摸到了一團溫熱的東西,她驚異地将那團東西拿了出來,竟然是一袋小籠包。
“一直不吃早飯可不行,身體第一。”簡竺笙一邊埋頭做題一邊說道。
沈舟挑眉,沒想到簡竺笙居然知道自己每天都不吃早飯,領了她的好意,道了謝。
從這以後簡竺笙每天都給沈舟帶早飯,兩人之間的交流也漸漸多了起來,原本各自為營的兩人關系逐漸親密。
在那一年華興也興起了奮進班有兩朵花的說法,學校裡長的好看的人話題度一向很高,這兩人一朵是明豔似火的玫瑰,一朵像清冷淡雅的白荷,兩人風格迥然不同,讓大家想不到的是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高冷女神竟然成了關系親密的好朋友。
熟絡後簡竺笙知道了沈舟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她幾乎是保姆帶大的,家裡重男輕女的風氣很重,家中的資源幾乎都向弟弟傾斜,因此造成了她獨立不羁的個性。簡竺笙也跟她分享了自己小時候的一些經曆,不過對父母的事隻是輕描淡寫帶過,沈舟也從不追問,這讓簡竺笙感到很安心。
她本是懼怕和别人産生親密聯結的,一方面她本能地懷疑别人的好别有用心,另一方面她也擔憂着親密關系的破裂,她沒有勇氣面對這件事,可她就是這麼神奇地和沈舟成了朋友,或許是沈舟的不羁讓她确信沈舟的真實,又或許是沈舟恰到好處的分寸感讓她感到是安全的。
高二期末,準确來說應該是準高三了,6月末尾各地的高考成績陸續發布,悶熱的教室裡簡竺笙把耳邊的頭發用筆帽随意别在頭上,專心地解着物理的最後一道大題,沈舟在一旁刷着熱搜軟件。
“我的媽這個江市的狀元也太浪漫了吧。”沈舟本來昏昏欲睡,看到一條消息突然來了精神,“這是對着全國人民向他喜歡的女孩子表白啊,敬他是條漢子,啧啧啧這顔值也是真不錯。”
“來看看這條采訪不,這人太牛了。”說着沈舟戳了戳簡竺笙。
簡竺笙正糾結用接下來哪個公式,搖搖頭,又繼續投入解題了。
高三的時間過得飛快,很快簡竺笙也踏上了高考考場,英語是簡竺笙非常擅長的學科,她早早地就做完了試卷,初步估分應該是接近滿分的。
她在考場上發呆,電光火石間想起了去年沈舟告訴她狀元會接受采訪的事情。
進入華興後她完全沉浸式學習,早早便從入學的23名躍升到了年級第一,華興的第一就意味着陵城的第一,她估了前面三科的分,加上今天這門估計第一應該是十拿九穩了,可她并不想接受任何的采訪。
同窗三年她大概聽說過班裡第二名那個男生家裡的情況,那個男生家庭條件不太好,如果把狀元之位讓給他,他們家應該會獲得一筆豐厚的獎金。
簡竺笙很樂意做這個好人,于是刻意把塗好的選擇題改掉,扣了15分下來。
随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她荒蕪的青春也落下了帷幕,學習和沈舟是她荒蕪青春裡僅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