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了解父親,父親最重面子,這樣被人侮辱輕視,他縱然嘴上不說,心裡定然也是怪她的。
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玉芙低下了頭,盼望着能趕緊進去,可宋氏卻不依不撓,她嫉妒玉芙嫁的如此好,但眼下看來,好似沒那麼光鮮亮麗。
大門大戶裡的腌臜事情隻會更多,那裴瑾珩看上去道貌岸然,翩翩公子,可妻子回門,他卻未曾陪着回來。
此舉不僅在打容家的臉,也讓玉芙之後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思及此,宋氏忽然覺得,幸好,沒讓她的女兒嫁去國公府。
“母親說笑了,我不過是處理了一會公務,怎麼就成了看輕了阿芙,阿芙是我苦心求來的,我珍而視之,敬而重之,怎麼會看輕她呢。”
忽然,一道溫潤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裴宿洲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一襲白色長袍,面容昳麗,眉眼俊秀。
宋氏臉上笑意一僵,容尚書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隻不過這分驚訝僅僅一瞬,便換上了一副和藹神情。
整個過程,心情最複雜的,當屬玉芙。
昨夜經曆那事之後,瑾郎不告而别,今日她派人去問,又得到他已經出府的消息。
她以為瑾郎已經對她失去興趣了,沒想到他會在這個關頭突然出現。
玉芙擡眸看他,他依舊溫潤如玉,仿佛昨夜那個失控了的,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瑾郎溫柔的執起她的手,在容府面前站定,他眉眼好看,此刻正垂頭望着她,“夫人,不是與你說了,為夫處理完事務就會陪你過來,你怎地先行來了?”
宋氏見此情景,咬的牙癢癢。
容尚書見到裴瑾珩這樣溫柔體貼,陰沉的面色也有些好轉,他往旁邊微微退了一步,“世子,請。”
裴宿洲挑了挑眉,也沒客氣,拉着玉芙就往前大步走去。
玉芙被迫跟在他身後,有種想把手抽出來的沖動,她看着他的背影,這一刻,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
明明昨夜還是那樣陰沉可怖,今日卻又恢複了溫潤情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玉芙輕輕歎了口氣,任由了他的胡作非為。
容府并不大,今日玉芙回門,容尚書特地告了假,玉芙走進前廳,随着瑾郎一同落了座。
席間,裴宿洲一反常态,不僅當着衆人面給玉芙夾菜,還親昵的湊在她耳邊說話,宋氏臉色陰沉的看着這一幕,心道果然是個小狐狸精。
素來聽聞裴世子最重禮儀,不成想竟這般不顧衆人眼光,容尚書看的卻一臉笑意,原本以為,與國公府聯姻,實屬高攀,可眼下裴瑾珩待玉芙這樣好,往後他在官場之上,何愁不順。
玉芙卻有些難以适應,她如坐針氈,恨不得早一點結束。
等到用完膳後,玉芙本以為終于可以離開了,誰料瑾郎忽然開口,“嶽父大人,瑾珩有一個請求,還望嶽父大人準許。”
容尚書眉笑顔開,“但說無妨。”
“瑾珩想去玉芙長大的地方看看。”裴宿洲勾了勾唇,握着玉芙的手輕輕收緊。
容尚書一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連忙應下了,并且派了幾個随從,隻不過被裴宿洲回絕了。
玉芙臉色一變,有些摸不到他的想法。
“阿芙,别緊張。”裴宿洲惡劣的後唇,附在她耳邊說話。
有風吹來,将她額前的發絲揚起,他溫柔的将發絲别在她耳後,目光卻晦暗不明。
玉芙不知他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緊緊跟了上去。
她住的地方,是容府最偏僻的地方,自從當年母親去世後,她便搬到了這裡,這些年來,人煙稀少,無人問津,她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感覺。
隻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帶着自己夫君前來此地。
走到門前,玉芙突然有些遲疑。
裴瑾珩是天之驕子,他生長的地方,一定比她好上百倍。
“怎麼了?”裴宿洲見她遲遲不打開門,忍不住催促道。
“夫君,要不我們走吧。”玉芙鼓起勇氣,努力的揚起一抹微笑。
這裡并不是什麼好地方,曾經她無數次想要逃離,如今再度回來,她一點也不想踏入。
裴宿洲低下頭,精準的捕捉到了她眼底一抹難堪,他擰了擰眉,忽然逼近,“你不希望我陪着你來嗎?”
玉芙怔怔擡眼,不明白他話中何意。
“……妾身希望。”但她還是如實說道。
“既然希望,那我來了,阿芙,我想見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答應我,好麼?”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夾雜着一股不易察覺的蠱惑,玉芙根本無法拒絕,隻能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将掩住的大門緩緩推開。
裴宿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冷冷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