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下一刻,江铮道:“這位是國公府的世子,這些日子在府裡住下,你們萬不可怠慢了。”
誰?
衛氏目瞪口呆,她活了這麼久,哪裡見到過王孫貴胄,這麼大的人物來到了臨安,可真是讓她家有臉面。
裴宿洲點了點頭,沒注意在場人的神情。
他扶着玉芙進了院子,溫聲道:“江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哪裡哪裡,實不相瞞,下官一直對裴世子敬仰已久,不成想竟有朝一日能親眼見到裴世子,真可謂是下官的福分。”
一番客套話說的滴水不漏,若不是忽略裴宿洲這次來的目的,隻怕所有人都會被他哄騙過去。
臨安太守江铮,乃是三皇子身邊的親信。
多年來,蟄伏在此。
若不是聖上查到,臨安有人勾結反臣,隻怕此刻,這個人還不會暴露身份。
江太守笑着将人恭迎進去,一轉頭,便換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傳信給殿下,就說人已經接到了。”
暗衛領命,退了下去。
坐了一天的馬車,玉芙此刻早已累了,她聽說臨安有花市,每到晚上,街上明燈閃爍,更有千金樓徹夜不眠,聽起來便熱鬧。
隻是,他們初入臨安,一切都不宜張揚。
晚膳後,裴宿洲才從外頭回來,他一進屋,玉芙便憂心滿面的迎上前來,她本以為,此行會是很低調,不會讓很多人知曉,畢竟出門在外,若是碰到心懷不軌之人,那便是天大的災難。
可沒料到,瑾郎不僅沒有低調,反而還極為張揚,這原本也沒什麼,隻是白日裡太守的那一番話讓她心中有些不悅。
總覺得,要發生些什麼。
她擔心,會有危險。
尤其是阿菱同她說,柱國将軍如今還在臨安城裡,可是,她入城後,并沒有感受到,甚至,一路過來,都無人提及。
思及此,玉芙心中忐忑不安,她抿了抿唇,道:“夫君,我們一定要住在這裡嗎?”
裴宿洲知曉她在擔憂什麼,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入了臨安,一切就都在那人掌控中了,與其隐姓埋名,倒不如坦坦蕩蕩,更何況,他們如今在江府。
若是真出了事情,江铮萬死難辭其咎。
果不其然,江府後院中。
江铮一臉煩悶愁苦,妻子衛氏從外進來,恭敬道:“老爺,那些人是什麼來頭,怎麼老爺您對他們如此客氣。”
衛氏還從未見過江铮如此點頭哈腰過,他們久居臨安,雖然明面上不曾參與京中事情,但是這些年,大大小小密信傳出,衛氏雖然不明白,也知曉江铮頗得貴人器重。
怎麼如今對一個年輕人如此客氣。
“此事你不必管,隻需記住,好生照看着,切莫讓人在府上出了意外。”
早在一個月前,他便得了密信聖上會派裴家世子來巡查,本以為世子會悄然行事,沒想到他竟這樣住進了他的宅院。
這下好了。
他不僅不能動他,甚至他在府上這些日子,他還得警惕有人來刺殺。
這叫什麼事。
衛氏不懂官場裡這些彎彎繞繞,她想起方才女兒的囑托,忍不住道:“老爺,瑤兒也到了成婚年紀。”
江铮心中裝有其他事,聞言,随口嗯了一聲。
衛氏瞧着他沒生氣,便又繼續試探道:“先前她姐姐嫁去了隴西,我們瑤兒,嫁的不能比她姐姐差了去。”
“這是自然,我已經派人向林家遞了帖子。”
姜瑤姐姐是一介庶女,當年有幸得隴西安家青睐,重金聘請去做了正房,這樁事情始終令衛氏不滿,雲香院那一對母女,事事都壓在她們頭上,這一次,必然要給瑤兒也說一門好親事。
隻是,林家雖好。
可到底是不入流的商賈人家,林家那個三少爺還未參加科舉,就算僥幸中,為官之路也艱難萬分,此事先前便讓她猶豫。
今日登門一位貴客,不僅姜瑤起了心思,衛氏思慮再三後,也覺得可行,京中權貴,無論如何,也比他們這些小門小戶尊貴。
若是瑤兒能一舉嫁入高門。
豈不是滿門榮耀。
思及此,衛氏試探道:“妾身覺得,今日來的那位公子,與瑤兒年紀相當,也是不錯,若是……”
“噗——”一聲,江太守剛喝進去的涼茶猝不及防吐了出來。
他活了半輩子,都不敢肖想貴人。
這衛氏三言兩語,竟敢攀附皇親。
是嫌腦袋上那顆頭太安穩了嗎!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