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紛飛,室内卻點着溫和的香,檀香袅袅,一縷青煙升騰在空中,将白衣男子面容襯托的俊秀溫雅。
一如初見般,那樣的令她心動。
久别重逢,本該歡喜。
可玉芙仿佛喉間被哽住了一樣,怔怔站在門外,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打轉,險些要暈過去。
女郎嬌嬌身影,在風中略顯單薄。
裴宿洲眼底亦是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尋上來。
而且,自從她進來後。
先看的人居然是裴瑾珩。
那個令他害怕的夢仿佛變為了現實,他拳骨緊握,漆黑的鳳眸死死盯着她,沒有出聲。
他原本以為,這樣的場景到來時,他會歡喜,會嘲諷他們,尊貴錦繡的國公府,背地裡居然會做出如此肮髒的事情。
可這一日真正到來時,他隻感覺仿佛有一種東西不受控制的,要從他手上脫落。
他就這樣看着她,身後的風雪湧了進來,将她面容映照的蒼白,她似乎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俯下身子咳了好幾聲,才用幹澀沙啞的聲音緩緩問起,“為什麼要騙我。”
她死死扶着門框,眼眸亦死死看着眼前倆人。
裴瑾珩抿了抿唇,清雅溫和如他,在面對這樣的場景時,也是說不出話來。
早在他失蹤第三個月後,他便聽說了,母親将他的弟弟接回來,假扮他與阿芙成親,他當時暗歎糊塗,隻想着等一切都結束後,他會好好補償阿芙,待她如妻子般,相敬相愛。
隻是他忽略了一點。
他與阿芙,早就不是最初那樣的怦然心動,他們之間,隔着欺瞞,算計,以及……裴瑾珩目光頓了頓,落在一旁與他面容一模一樣的男子身上。
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個他。
“抱歉……”裴瑾珩往前邁了一步,他看着她,忽然想起當年她落入劫匪窩裡,見到他出現時那樣信賴與赤忱。
彼時他驚訝于一個柔弱的小姑娘竟能臨危不亂,如今,曾經那份心動竟成了紮在心頭的一根刺。
何其荒謬。
縱然他什麼都沒有做,可卻傷她至深。
玉芙痛苦的閉了閉眼眸,她不知道,曾經滿心期盼的姻緣竟落成這副模樣。
她日日喚着夫君的人,竟是瑾郎的孿生弟弟,一瞬間,她隻感到深深的無力,指尖蓦然松了力道,昏迷前,她隻看到兩個男人截然不同的神情。
一個眼底滿是意外,另一個則蘊含着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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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肆虐。
國公府亂成一鍋粥,明安堂裡,裴老太太剛服了藥,便聽下人道:“不好了,世子回來了。”
裴老夫人目光一沉,握着藥碗的手不禁收緊,一旁的吳嬷嬷沉聲道:“說清楚些,是怎麼回事!”
下人簡單将方才書房裡發生的事情描繪了一遍,最後,說起少夫人親眼看見了世子與二公子,受不住驚吓,直接暈了過去。
吳嬷嬷一聽,眼底閃過一抹凝重。
“老太太……”
裴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她早該料到,會有這麼一日,隻是,苦了那個孩子,被卷進這一團糟亂的事情來。
與此同時,蕭氏也收到了消息,一聽說最愛的兒子回來了,她馬上便去了世子院落,一别半年,蕭氏看到熟悉的兒子,當即便落下淚來。
“瑾珩,你受苦了。”
她眼底是裴宿洲不曾見過的擔憂與心急,裴瑾珩目光柔和下來,輕輕拍了怕蕭氏的肩,“母親,兒子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母子二人溫情的畫面落在裴宿洲眼底,隻覺得刺眼,但是,一想到屋子裡的人至今昏迷不醒,他便沒有心思去在乎這一對母子。
片刻後,房門被人推開,大夫一臉凝重的走了出來,目光環視一圈後,沉沉道:“裡面那位娘子,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什麼?
聞言,裴宿洲眼底掠過巨大的驚詫,阿芙有了他的孩子!
裴瑾珩亦是有些意外,他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們之間,竟已親密到如此地步了嗎?
裴宿洲固然是歡喜的,最愛的人有了身孕,且還是他的血脈,真是上天總算站在了他這邊。
驚喜過後,裴宿洲冷淡的看向旁邊這對母子,“我要帶她離開。”
“不可能。”裴瑾珩亦沒有半分退讓,往常溫潤的嗓音,在這刻卻沉冷了下來,“她是我的妻子,不能随你離開。”
“瑾珩……”蕭氏有些不悅,不過一個女子而已,他想要帶走便帶走吧,瑾珩怎麼能如此糊塗。
“哥哥可知道,當年陸括被殺一案,國公府可是參與了其中,你說,若是陸括是被冤枉的,那國公府下場會如何?”
裴瑾珩指尖蓦然握緊,陸括之事,當年是經他之手的,這其中水深,他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