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聲音幾乎貼着她的頸,順着寒雪落了下來,她看着他,面具之下那雙黑眸帶着說不清的危險,玉芙蹙了蹙眉,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你放手……”
“懷了我的骨肉,你想去哪裡呢?”
裴宿洲随意捏起她的一縷發絲,目光落在她秀美的面容上,這幾日沒見,他好想她,偏偏她沒心沒肺,懷着他的孩子,卻對另一個男人笑,一想到整日她喚着夫君,裴宿洲便如被人拿着刀子剜心似的。
一痛一痛的。
“啪——”一聲。
“你無恥卑鄙……”玉芙指尖蜷了蜷,她看着他,忽然有些頭疼。
裴宿洲蓦然挨了一掌,若是尋常人打他,他定然會十倍百倍還回去,可這人是玉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到底舍不得傷她。
他垂眸,看向她微聳動抽泣的肩。
到口的話,蓦然軟了語氣,“别哭了,對孩子不好。”
聞言,她卻哭的更兇了。
眼淚似決堤般,砸在地上,亦覆在他是手背處,他分不清她這淚水是為誰而流,隻覺得,她難過,他也不好受。
裴宿洲黯了黯眸光,忽然彎腰,一把将她抱在了一旁的石凳之上,玉芙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傷心了,連忙去推他,“你要做什麼,這裡是皇宮。”
“呵。”裴宿洲輕嗤一聲,卻沒答她的話,他将她的襦裙卷了上去,修長的指尖覆上她的膝蓋,輕輕揉捏着。
玉芙這才反應了過來,膝上确實有些不适,方才雖然跪了沒多久,但雪地寒涼,她身子并不好,才跪了那麼一會,卻感覺雙膝間有輕微的疼痛。
隻是,她沒想到。
他竟會記得。
這個畫面好似回到了曾經,也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她被安樂公主刁難,跪在地上不予起身,也是裴宿洲出現,解了她的窘境,而後,他帶着她去了一處竹林,細細揉着她的膝蓋,還對她說,以後再有人欺負她,不要忍氣吞聲。
他會給她撐腰。
隻不過,那時候她以為那人是自己的夫君,心跳怦然,當真對他一心一意。
如今時過境遷,玉芙看着他彎下的身子,一時隻覺得百感交集。
她推開他的指尖,淡淡道:“無礙,男女有别,讓别人看見不好。”
裴宿洲果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眼底幽暗不明,仿佛跳着某種說不清的情緒,直白不加掩飾的看着她。
這樣的神情,玉芙太熟悉了。
曾經他與她交頸而眠,紅鸾帳裡,他就是這樣一副神情,帶着滿滿占有欲。
玉芙心一沉,連忙就要離開,她不能與他待太長的時間,讓人看見了更不好。
偏偏,裴宿洲是個無所顧忌的。
他将她抵在一棵槐樹上,眼底被情欲翻湧着,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帶着極盡眷戀與柔情,冰涼的指尖輕輕覆在她的唇瓣處。
玉芙警惕起來。
然而,下一刻,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裴宿洲竟吻上了她的唇,銀制面具有些礙事,他随手扯了去,面對着一張與夫君一模一樣的面容,玉芙有片刻恍惚,唇瓣上的觸感十分真切。
他扣着她的後腦勺,突然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唇間傳來一抹刺痛,裴宿洲理智回歸,這才不情不願松開了她。
然而,下一刻,她卻突然彎腰,俯身嘔了起來。
裴宿洲眼眸一沉,與他接吻。
便如此惡心嗎?
心頭那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狠戾又浮了起來,他冷冷看着她,好,很好,這才幾日,便對他已經厭惡到如此地步了嗎?
他冷冷看着她幹嘔,她神情痛苦,他也不好受,心髒宛如被人拿着銀針在紮,千瘡百孔的,密密麻麻的疼。
但是,他卻仍舊上前,一言不發的拍着她的脊背。
玉芙身子一僵,感受到身後的人氣息,她突然有些頭疼,這幾日孕吐愈發明顯,懷裡這個孩子定然随他,鬧人。
好在,這種難受的感覺并沒有持續多久,她起身,用帕子拭了拭唇角,餘光中卻看見,他又戴上了那副面具,玉芙有些好奇,他為何要戴這樣一副面具。
但她不想與他多做糾纏,便沒多問。
“容玉芙。”蓦然,裴宿洲喚她。
玉芙擡起疑惑的目光,杏眸如一汪泉水,玲珑剔透,仿佛帶着能撫平人心的力量。
“好好回去養着。”
他撂下這麼一句話,轉身便離開了此地。
留下玉芙一人在原地,她指尖撫上唇瓣,塗上的口脂都被他吃了去,這個樣子回去,多半會引人遐想。
她眼眸一沉,用帕子将剩餘的口脂全部擦了去,才去到馬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