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嫁入裴家,雖然瑾郎很好,但她卻時常生出一種不配得感,如今,說出和離後,她忽然明白,也許人生還有另一種可能。
裴瑾珩死死握着簾子,此刻,他感覺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
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好像無論如何都不能抓住她一般。
有着同樣感受的還有裴宿洲,她說了那麼多,全都是說給裴瑾珩聽的,自己不但沒有分到隻言片語,還未曾得到一個眼神。
這叫他如何能不氣。
而楊琦則是另一種感受,聽到玉芙說起小時候的事情,他鼻子一酸,沒想到将軍的血脈在外面受到這麼多的磨難。
若是容娘子出生起就在将軍身邊,一定會養的好好的,保不齊會像公主貴女般,嬌縱尊貴,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小心謹慎。
裴瑾珩掙紮了許久,久到玉芙以為他不會放她走時,他卻忽然溫聲道:“若這是你的決定,我答應你。”
“隻是……即便我們和離了,他也絕不能近你的身。”
迂回之計。
想讓他放棄,沒那麼簡單,正如玉芙所說,強行讓她留下來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會讓她與自己離心。
裴宿洲握了握手中的劍柄,聽到他同意和離,他心情都愉悅了起來,但聽他說起後半句,他咬了咬牙,還是将不滿忍了下去。
左右她恢複自由身了,那他想要娶她,還不是早晚的事。
思及此,他難得沒有反駁。
見狀,玉芙毫不猶豫點了點頭,不用他提醒,她也會離他遠遠的。
最好今生今世都不會見到他們了。
“那我要離開這裡,你們不許派人跟着我。”
“……好,我答應你。”裴瑾珩猶豫了片刻,溫聲道。
玉芙緊張的看向裴宿洲,她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也會像瑾郎一樣尊重她的決定,但這回顯然是她多慮了。
男人勾唇笑了笑,“這是自然,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若是孩子出生了,把孩子送到我身邊。”
玉芙蹙眉,下意識想要反駁。
“你也可以和孩子一同回來,或者你随時想見孩子,我不反對,但若是你想帶着我的種離開,抱歉,我不能坐視不理。”
玉芙怔住,忽然明白,也許這個人從頭到尾都不想自己離開。
用孩子做要挾,實在讓她為難。
孩子是她生的,她本想帶着孩子一同走,誰料他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乍一聽,很合理,可她私心想要斬斷一切與他的聯系,自然不肯應下。
“不行。”出乎意料的,裴瑾珩忽然道。
“我答應你。”
玉芙蹙了蹙眉,沒有理會瑾郎的話語,而是緩慢道:“但我有個要求,孩子可以給你,必須是一年後。”
一年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裴宿洲沉默了片刻,道:“可以。”
玉芙松了口氣,她與這孩子共享心跳近十月,自然比任何人都離不開它,一年既是緩兵之計,也是她最後和孩子相處的時光。
思及此,她沉了沉眸,開口道:“現在我能離開了嗎?”
裴瑾珩吩咐人撤退。
裴宿洲沉默了片刻,也命人退了下去。
玉芙欲轉身上馬車,不料楊琦忽然道:“慢着。”
“玉芙姑娘,您不能走。”
“為何?”玉芙蹙眉,看着這個有些眼熟的人,印象裡好像是程将軍身邊的一個副将,怎麼偏偏攔住了她。
楊琦掙紮了許久,忽然道:“容姑娘,其實……”
“其實你可以不用走的!”
倏的,薛菱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氣喘籲籲,不知是從哪裡冒了出來,看着玉芙,道:“等孩子出生後再離開吧,畢竟如今你有着身孕,一個人也不方便,你可先住在我家,等生産過後,我親自送你離開。”
玉芙猶豫了,阿菱說的,确實她忘記考慮了。
她一心想要離開裴宿洲身邊,忘記了孩子馬上就要出生,若她生産遇到意外,确實兇險異常,這時候待在熟悉人身邊,也許能好許多。
思及此,玉芙點了點頭。
“隻是這樣會不會麻煩你們?”
“不麻煩不麻煩。”薛菱連忙搖頭,“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覺得麻煩呢?楊副将,你說是不是。”
楊琦心領神會,視線瞥向玉芙的肚子,等生産後再說此事也來得及,就是到時候,将軍怕是要多出一個外孫了。
裴瑾珩目光看向楊琦,方才他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裴宿洲眼眸始終沉沉的,他看向玉芙的肚子,女子生産有多危險他如今很清楚。
即便那是他的孩子,但若是對阿芙有絲毫不利,他也不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