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君?”少女猶豫地問。
沢田綱吉唇角的笑意一僵。這不是他預料中的态度,但他很快就想到了罪魁禍首是誰。少年無害的棕色眼睛自然地看向神原杏身邊的兩個高中生,心中揣度着哪一位是咒術界的攻略者。
表面上,他依舊毫無芥蒂地走向了神原杏。
“你就是那個互聯網跟蹤……”白發男生的話沒說完就被神原杏一個肘擊堵了回去。雖然躲開了,但他還是露出一副被苛待了的郁悶樣子。
“?”沢田綱吉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着朝神原杏伸出了手,“謝謝你過來,小杏。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可以找并盛财團。”那個男生不甘寂寞地接話道。
“……那個我們稍後再談吧,”沢田綱吉唇角的笑容淡了很多,然後他向側面讓了一步,朝神原杏介紹到,“我是沢田綱吉。這邊這位是我的朋友……咦,獄寺君?”
向來不會在他面前出神的獄寺隼人此刻難得地沒給他任何回應。銀發少年有一雙剔透的碧瞳,此刻正直直地望着神原杏,一眨不眨。
“是你……?”他的低喃被沢田綱吉聽到了。
沢田綱吉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哪怕是在上一周目,獄寺隼人和神原杏也是通過他才結識的。雖然兩人之間有着很多連系統無法設計得那麼完美的巧遇,但他們的初見的确是由他促成的。
按理來說,不該有獄寺先一步認識神原杏的可能性。
「在查了在查了,」系統的語氣比他還焦急,「初步推斷是世界融合的過程中上一周目的記憶投放錯誤所緻,不會像你這樣記這麼清楚的,大概就是夢境一樣模模糊糊的記憶,這個不用太擔心……另外,咒術界的攻略者顯示出來了。」
「是白頭發的那個吧。」
「這方面你倒是一如既往地敏銳。」
因為太明顯了。沢田綱吉暗笑。刻意展示給他的熟稔、眼神中掩蓋不住的親近,隻有小杏那樣的遲鈍鬼才意識不到吧。
他們兩個腦内對話的時候,獄寺隼人已經回過神來了。少年尴尬地漲紅了耳朵,掩飾性地咳了一聲,自我介紹到:“我叫獄寺隼人……你好。”
既沒有說什麼十代目的左右手,也沒有稱呼對方為十代目的朋友。少年表現出的态度像任何一位紳士的意大利人一樣周全,連他剛轉到并盛時的那種冷淡都沒有露出來。沢田綱吉眨了眨眼,将年輕岚守的神态看進了眼裡。
「這個時期的獄寺比以後好搞定多了。」系統忍不住感慨。
「是啊,」沢田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後來的獄寺君已經很難看出對小杏的感情了……人都是會成長的啊。」
「你也是,」系統揶揄到,「我當初提醒你的時候你慌張到連跟獄寺對話都做不到,還求我去跟他簽訂契約呢。說實話,我要是跟他簽訂契約,說不定任務早就完成了。」
「不要這麼說,」年輕的彭格列首領溫聲道,「系統。」
跟系統簽訂了契約、帶着目的去愛小杏的獄寺,還是這個純粹懷有傾慕的獄寺嗎?
他既希望小杏獲得純粹的愛意,又希望小杏能離開這個遊戲。
純粹的愛和happy ending,在他眼中是無法共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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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寺隼人的直覺讓他逃離了購物廣場。或許在他人眼中他離開得還算體面周全,但他知道自己幾乎是落荒而逃。
不想再見到她、也不願留在“他們”身邊。尚未經曆過的妒火開放了限時體驗,獄寺隼人望向沢田綱吉和神原杏時,感受到的是幾乎将自己撕裂的痛苦。
他其實對神原杏毫無印象。即使在過去十數年的記憶中拼命翻找,找到的也隻有巨大的空白。不知何時存在于記憶深處的空白,有種令人苦悶的熟悉感。無數個朝陽初升的清晨,他在這樣的苦悶中驚醒過來,明知自己在夢中遺失了重要之物,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那個名字。
直到她站到了他面前。
神原杏、神原杏。
“神原”、“杏”、“神原小姐”、“準夫人”。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在他耳邊如微風拂過,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會被遺忘。但那聲音中隐藏着的酸楚卻會如春日柳葉在指尖留下的傷口,細微地、默默無聞地、經年累月地疼下去。
住宅區的街道很安靜,銀發少年急切的步伐也慢了下來。雖然還隻是上午,但陽光已經很曬了。今年夏天或許會更熱一點吧?那就有點難熬了。他不着邊際地想着這些,仿佛做過無數次一般、習以為常地将心中澎湃的情緒壓了下去。
他的預感會成真嗎?切法盧大教堂中并肩而立的會是沢田綱吉和神原杏嗎?
不重要了。獄寺隼人勸自己,不必再去想那些。
無論神原杏是沢田綱吉的什麼人——朋友也好,戀人也罷,都跟他無關。
這份突如其來的感情他無法命名,也無需讓任何人察覺。
也許隻是……日光太盛,昏了頭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