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瞳孔微張,定了些時,院前的燈籠搖搖晃晃,散着微光,細膩如白玉的肌膚冒了層薄汗,紅唇微抿,流暢的肩頸線條襯着她體态極好,素衣麻布難掩清冷脫俗的氣質。
“做什麼?”他鬼使神差問,并不知道李慕婉的意思。
“今日葛陽許浩二人的事,義兄能不能不要告訴王叔和周嬸,我怕他們擔心。”李慕婉解釋道,原來方才她那樣是怕爹娘看出狼狽,才這麼問的。
王林微握的拳頭稍松,“知道了,進去吧,爹娘該等久了。”
果然周英素問了幾次因何晚回,李慕婉不會說謊,王林替她解圍,隻說是半道碰見王浩,拉着她多聊了幾句,李慕婉發絲裡藏着的耳根漲紅,生怕謊言戳破了,話都不敢搭,頻繁點頭。
王林見她這樣很是好笑,沒成想她也有怕的,像極了做錯事被長輩發現的模樣。
二老自然是信兒子的話,王林臉不紅心不跳,從容不迫,給二老夾菜,沒再往下說。
正在家裡納涼的王浩倏然噴嚏連連,他娘從屋裡唠叨着:“立春剛過沒多久,浩啊,還是得多穿些。”
雞鳴四更起,李慕婉睡夢中聽得兩聲,轉了個身,又繼續入睡,清晨,竹葉上滾落露珠,淹入茅草裡,朝氣裡蘊着寒涼,霧氣還未散完,晨陽已入窗,王林已經溫書半個時辰。
期間望向窗外時,無意間瞟了對面的東廂房,見窗子未動,便知李慕婉還未起。
周英素一早煮了點苞谷和紅薯溫在鍋裡,同王天水去了鎮子送木雕。
這幾日村裡沒人上山采藥,李慕婉記着王林的話,今日沒打算上山,計劃晨時起後将那些草藥拿去晾曬,上半日在房裡看看醫書,下半日去謝三嬸家找花影,女兒家在一塊,女工脂粉,侍弄花草總能聊到一塊兒。
不上山她便沒梳發髻,隻是簡單挽了發,李慕婉剛出房門,後院的雞一躍,飛到前院,她站在檐下一動不動,打小就被鄰居家的雞啄過,害怕尖嘴動物,立在那時宛若一尊雕像。
眼見那雞往自己這邊來,李慕婉收回神,撒腿就藏進屋裡,門掩得嚴嚴實實,這一動靜驚擾了西廂房溫書的王林,王林擡眸觀察外邊的動靜,李慕婉的屋子仍是掩着,王林心裡閃過一絲疑慮,這個時辰李慕婉該是起了,素日也不見她起得晚。
那隻雞就繞在東廂房門口,索性不走了,李慕婉撐起窗觀察它的動向,咯咯聲不停,她心裡害怕,又不知如何是好。
驟然間掃過一縷想法,不得不要麻煩他了,她把視線落在西廂房,支起的半扇窗能看見王林半個身子,他垂首專注,額間系了跟深藍色額帶,與今日那身玄色麻衣相襯,挺拔的身軀如青松筆直,隔着布衣也能看出胸膛的結實。
李慕婉紅唇輕啟:“義兄。”
聲音并不大,王林沒聽見,李慕婉清了清嗓音,隔空再喚一次:“義兄!”
對面的王林有所察覺,擡頭望過來,對上視線後,李慕婉嫣然一笑朝他招手。
王林若有似無點頭回禮,以為她隻是打招呼,又垂下頭去,李慕婉沒看出他點頭的幅度,猜測他是不是責怪自己打擾了他。
失落藏在五官裡,門外那隻雞沒有要動的意思,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義兄,幫幫忙。”
王林再次擡頭,這次捕捉到她的慌亂,起身靠近窗把剩下半扇一塊支起,“何事?”
“義兄能否把這隻雞抓回圈子,它守在這,婉兒不敢出去。”李慕婉委屈道。
王林微皺眉,一隻雞而已,也能難住她了。
雖心有不願,她既開了口,王林也不好說什麼,走到她屋前,抓了那隻雞丢回雞圈,又喂了些苞谷。
李慕婉這才悻悻出房門,跟着王林身後小心像是要告狀:“這雞會啄人。”
“它啄你了?”王林下意識問。
“那倒沒有,”李慕婉避開視線,“婉兒小時候被啄過,從小便害怕。”
“早飯在鍋裡。”王林沒在意她這點小心事。
“周嬸和王叔已經去了鎮上是嗎?”
“嗯。”
“那義兄可用了早膳?”
“還沒。”
“那一塊用吧,可好?”
“嗯,我去拿。”王林轉身走向廚房。
李慕婉聞言小跑去堂屋收拾長木桌,等王林将吃食端上來,平日早飯也是吃的小菜雜糧。
“義兄是不是等婉兒起,所以才一直未吃早飯?”李慕婉問題總是很多,知道王林不愛說話,她便多說一些,每次他也會應一下,即便不說話也會點頭。
李慕婉性子好,一個冷一個熱,正好契合,若是換作旁人,估計也不會那麼有耐心對王林。
“昨夜睡晚了些,今日不上山,是以想多睡一會兒,若是知道義兄等着婉兒,我就不嗜睡了。”
“無礙。”王林掰下一半紅薯,“本也不是特意等的。”
“給。”李慕婉不放心上,将手裡剝了皮的一半紅薯遞過去,王林盯着紅薯,又看看李慕婉,見她沒有收回的意思,放下手裡的去接她遞來的。
李慕婉将他碗裡的紅薯都剝幹淨了皮,放回去,自己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