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盡數真心當做玩笑,真當她心是鐵做的,不會心疼,不會同情。
若是裴安故意惹她心疼,她也是真的心疼了。
把盡數苦痛笑着講出來,即使是現在的她也做不到,裴安卻是這樣過來的。
戚甯溫溫軟軟聲音裡帶了哭腔,“不好玩,你不要再逗我了。”
一聽戚甯哭了,裴安突然手足無措起來,暗裡後悔為什麼早問問江黎女孩子哭了該怎麼哄,聲音裡都帶了慌亂,“你,怎麼哭了?”
一滴清淚滴落在手背,戚甯才知自己落了淚,忍住心裡的淚意,故作鎮定道,“我沒哭。”
“好,你沒哭,你沒哭,我以後不逗你了。”裴安皺了皺眉,看着低着頭的戚甯,說道。
又聽見戚甯說了句,“這花燈你做的?”
聽戚甯悶悶的哭腔帶了絲别扭,裴安開口道,“是。怕你不要。”
戚甯想起上次裴安要把狐裘送她,她硬是沒要,連那玉簪也是硬塞給她的,今日這花燈若是裴安直接送她,她反而真不會要,連她這點小心思都想到了,戚甯不由收緊了心,裴安又做錯了什麼,這番真心要由着她踐踏,想着,語氣便軟了許多,“好看,我很喜歡。你上次送的禮物我也很喜歡。”
戚甯提起玉簪,裴安才發現今日戚甯頭上帶了那白蘭玉簪,心中便有了笑意,“如此就好,還看花燈嗎?”
戚甯起身,水光漣漣的杏眸注視着裴安,聲音清透,點了點頭,“看。”
時間還不晚,正好趕上百姓放花燈的時候,裴安勾了勾嘴角,“那我們也跟着他們去放花燈。”
離了昏暗的河岸,戚甯提着花燈任裴安拉着擠進人潮。
見着裴安歡喜,戚甯心裡情緒複雜,垂着眸子卻是再沒有說什麼。
橋邊熱鬧得很,花燈五光十色倒映河面上,十分好看,又是月色醉人,這花燈節氣氛是極好的,已有許多人買了入水的蓮花燈準備在水邊放。
裴安不知從哪裡拿了蓮花燈過來,笑道,“都說這花燈節上許的願最是靈驗,你也試試。”
戚甯剛要接過花燈,被身旁一人沖撞,蓮花燈跌落在地,微弱的燭火被涼風一吹落在地上便熄了。
見沖撞的那人,戚甯神色卻是不對了,握着手裡那盞花燈動作緊了不少。
沖撞那人道了聲對不起便湧入人流,不見蹤迹。戚甯滿眼望去,仿佛剛剛隻是她的錯覺,唯獨地上落了灰的蓮花燈才能證明那不是錯覺。
裴安安慰道,“無事,我讓黑衣再去買一個。”
戚甯心不在焉嗯了一聲,惹得裴安不禁皺了皺眉。
“戚甯?”裴安手在戚甯眼前招了招。
“啊?”
“花燈我讓黑衣去買了,一會就回來。”
戚甯低低應了聲,心思卻再也不在花燈上,杏眸中透滿了恨意,剛剛沖撞到她的是雷家那個書生,兜兜轉轉終是與前世一樣出現了。
見戚甯興緻不高,這滿河花燈于裴安而言也沒什麼吸引力。
“若是你不想看,我們就回去吧。”
話音未落,被幾步遠的裴麟搶了先,“不知三哥原來是跟戚小姐看花燈,難怪拒絕了五弟。”
裴安見裴麟貿然出現,冷聲笑道,語氣多有不善,“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與五弟看,才是辜負了。”
“真是折煞五弟了,本想着三哥剛回京對這京城還不熟,碰巧趕上這落櫻節,想帶三哥出來逛逛呢,趁着時間聊聊過幾日的科舉監考呢。”裴麟本就是笑面虎,面對着裴安的冷臉也絲毫不覺得落了面子,倒問候了戚甯一句,“上次大嚴寺,本皇子唐突了,還和戚小姐道句不是。”
戚甯回過神,上次大嚴寺裴安求簽時,她氣了出去卻被裴麟纏上了,她客氣疏離,趕客之意明顯,可裴麟好似聽不懂,挂着虛假笑意還給她撐了一路的傘,真是挑戰她的耐心。
如此虛僞之人,經曆一世便足夠,再近真是倒了胃口。戚甯音色淡淡,“五皇子也是關心臣女,臣女怎麼能放在心上。”
戚甯态度冷淡,裴麟壓下心裡的不适,正準備開口,被裴安擋在了面前,裴安桃花眸中透着笑意,“五弟,你方才不是說起科舉之事嗎,我正想與你商量商量。”
裴安皮笑肉不笑,護着戚甯的心思裴麟又豈會看不出,朝堂之上,父皇總是不經意問起裴安的看法,裴安懶懶散散偏那說法不得不讓人認可,裴麟敢怒不敢言,不過幾月,朝中形勢便讓他有些看不清了,母後隻說急不得急不得,可母後怎麼知道,裴安是什麼都要與他搶。
裴麟笑道,“自然,不過今日花燈未散,怎麼敢擾了戚小姐的雅興,一同賞完花燈,公事明日再談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