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為何今年不去秋獵?到叫别人看了笑話。”
商幼晚的婢女小芽是個天真浪漫的孩子,前兩日她的大宮女到了該放出宮的年齡,雖然有不舍,但也不能據着旁人的燦爛年華淨浪費在這深宮之中,商幼晚就為她添了妝,賞賜了大宅子再加上一個門面,風風光光的将她嫁給了自己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旁人都記着靈安公主的好呢。
小芽原本是禦膳房的小丫鬟,因會做一道叫花珍寶鴨,被商幼晚看中留在了身邊,做一個三等宮女。
公主身旁的三等宮女,哪怕隻是個灑掃宮女,每月的月俸也比在禦膳房要高出五倍不止,小芽更是賣力了,每日将宮門口的大理石磚都擦的反光,再加上她性子活泛又生的可愛,更加惹商幼晚喜歡,這才能說出這種話。
“還敢說,莫不是屁股不疼了?”安雁如今升了大宮女,更聽不得小芽這樣說,主子做的決定那容得上奴才置嚣,便開口呵斥。
小芽一聽,連忙捂住屁股朝門外跑去,前兩日她與嘉和的宮女拌嘴,被安雁看到了,結果回來被打了十下屁股,紅彤彤的一碰就疼,修養了一日才緩了過來,哪裡還敢在安雁眼前待着。
“安雁,小芽年齡還小,别老這樣吓唬她。”商幼晚停下正在抄寫着的佛經,對安雁說。
“公主,還不是你慣的,這小丫頭以後惹出禍來可有的苦頭吃呢。”安雁将香爐中的灰清掃出來,不滿的對商幼晚說。
“不妨事,我們安雁在外誰不給兩分顔面,哪裡能有禍事惹到玉葶宮裡來。”商幼晚說着漂亮話哄着安雁,惹得安雁像是不好意思一般連忙走了出去倒香灰去了。
商幼晚将手作的萬字經言細細的合上,撫平了頁面上的一絲痕迹,見留香進來,轉身遞給了她:“留香,将這經書用新得的柏子香細細的熏。”
“公主,那柏子香味淡在書頁上恐不好留味的。”
“那就多熏上兩遍,但不要太多,就那種一翻頁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就行。”
這可把留香難到了,不是為了給皇後娘娘祈福所抄的經書嗎?為何還要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對了,柏子香有靜氣凝神的功效,公主定是為了皇後娘娘的鳳體,這才想出來這個法子。
皇後病倒有些時日了,原本今年該她伴君秋獵,可奈何身子實在不好,整日睡不着覺,氣血虧空,精神萎靡。
将養了許久,直到這兩日才有好轉。
法光寺的大殿中升起一抹香煙,缭繞在上座昙銮佛子的衣袖之間。
他一手翻閱着手抄的萬字經書,一邊在心中默默念經,為所求之人祈福,書本翻閱之間有一股淡淡的柏木香,倒是與這寺廟中常點的檀香有些區别。
商幼晚趕了大清早出宮,将她手抄的經言送到法華寺前為皇後祈福。
她盤腿坐在殿中最外側的蒲團上,離中間的位置很遠,隻堪堪兩步就能跨出大殿。
今日本不是昙銮佛子的講經日子,她本打算送了經書就走,可沒想到被小沙彌攔住,将她引到了大殿之上。
昙銮佛子坐在高位上對她颔首,親自為她誦讀經書。
早知道……就穿那件飄花白底的裙子了。
商幼晚跪坐在蒲團之上,神遊太空,一邊從她今日選的頭飾想到自己腳底的珠鞋,合不合規。
朱鞋色白,是用最好的白底青花緞子繃的鞋面,手工繡了兩朵繁花,花蕊處墜着碎珍珠,本來是商幼晚最喜歡的一雙繡鞋,可如今看來,好像小家子氣了些,倒不如米黃色那雙大氣。
她将腳往裙擺下藏了藏,這時誦經聲漸漸停了。
商幼晚一擡頭,就發現昙銮佛子正彎着眉眼的看向她,頓時心裡竄上一股子羞澀來,她匆忙垂下眼,眼神端正,不敢再随意亂看。
“公主,這佛經還需放在貧僧這裡三日,若公主有空可三日後再來。”
說罷,昙銮起身将手中的經文放在上首的菩薩座前,雙手合十拜了三下:“阿彌陀佛。”
他身上的袈裟也不是往常做法事時那般的莊重,就像是普通的佛家弟子,倒不像是能與神佛直接溝通的佛子。
對了,還是面若桃李的佛子。
商幼晚忍不住想着,佛子怎麼長的如此高,天天吃素也能長得這般高嗎,好像比三哥哥還要高一些。
這時佛子微微彎身,脖頸修長潔白突然落在了商幼晚眼中。
該死,可不能再多看了,這是對神佛的不敬!
商幼晚這樣想,将雙眼死死的閉住,等她張開眼時,佛子朗目疏眉的臉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
天啊!
商幼晚跪坐了一個時辰,小腿早都沒了感覺,再加上此時有些激動,想要坐起身子,可小腿不聽使喚,一陣麻木,較她又重重的坐了回去,這一下饒是沒有感覺的腿,也被折磨出極其細密的酸脹感,“诶呦。”
“公主小心。”
昙銮想要伸出手去接商幼晚,可這不合禮制。
就這樣愣了一下神,已然錯失了扶她的時機。
“公主可是腿麻了?貧僧去喚殿下的婢女來。”說罷,轉身就走。
這怕不是丢了大人,昙銮竟匆匆離開了。
商幼晚看着昙銮佛子急促的背影,心裡全是悔恨。
*
将軍府。
葉伯從門外小厮手中取出一封信,送給獨自待在家中的關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