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羅宇淡淡地吐了個日文詞:“ススキノ。”
甯欣日語不靈,看着靖:“翻譯一下。”
靖垂下頭,有些難為情。
羅宇平靜道:“中文可以譯為薄野,北海道著名的H燈區。”
甯欣癟了嘴,“我做錯了什麼嗎?”
他擡眸看向她,冷淡地說:“我年輕時常常去,一玩就整個通宵,你不了解我複雜的過去。我放縱而輕佻,本就不是什麼良善的好男人。”
甯欣臉色變了,瞪着他說不出話。
“哥,你幹什麼?”靖阻止道。
“你有空給她講講我的過去,這小姑娘把我想象的太完美了。我本就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他繼續優雅地用餐。
甯欣委屈地想流淚。
靖不忍,打抱不平道:“哥,甯欣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幹淨單純,性格陽光,熱情坦蕩,對你一心一意,你答應好好待人家。你又不是必須去那種地方,你和她成個家,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肖羅宇不語,仿似一切與他無關,繼續他的餐食,冷漠而麻木。
“哥,有什麼你索性說開來,别這麼折磨人。”靖氣沖。
“智利的鎢礦放幾天再說吧。我一時湊不出那麼多錢,需要騰挪的地方有點多。昨天那事一出給我敲了警鐘,還有些地方我得防一防。我的版圖擴張的那麼大,誰不小心背後捅刀子都會讓我見血。所以近期我會整頓整頓,放緩腳步,過度一段。”他談起了工作。
轉彎太快,靖愣了。
肖羅宇有絲無奈:“靖,我的話聽懂了嗎?”
靖點了點頭:“知道。”
“你應該還像從前那麼盡心才好。井上莊園是師父和我的心血,是你井上家的。如今明子皈依佛門,家裡撐住的隻有你。”他歎息:“我病一好,你就放松自己。我萬一又怎樣,家業怎麼辦?”
靖馬上緊張了:“哥,你身體不舒服?你臉色是不太好,泛青……”
“倒沒有就怎樣。昨晚基本沒睡,我才回來,有點累而已。”他說,然後對身後的阿正說:“把這些都撤了吧,給我煮碗小米粥來。”
“那你幹嘛要去一個通宵?有生意談?”靖不解。
羅宇譏笑:“靖,你腦子怎麼想的。談生意有的是好地方。去那裡就是找快樂。也是,你是個純情的公子哥,師父一向把你保護得好,你不會到那種地方去的。”
“哥——”他微紅了臉,不滿道:“那你去玩一個通宵,你也太放松自己了。你又不是沒有女人。”
“特别漂亮,特别乖巧,特别會玩,還比較幹淨,最重要的是不用付出感情,僅僅是需要,不是很好嗎?”他嘲諷。
“哥,浩然還在呢?你教壞他。”靖又阻止。
“他現在的樣子甚好。不付出感情,便無堅不摧。”他望向兒子的方向。
小五也正看着他:“爹,你是心裡難受?”他指了指胸口。“我也有過,會過去的。”
肖羅宇很驚訝兒子這麼說,心裡實在有點感動:“嗯,會過去的,無賴,謝謝。”
他驚了全桌子人,他确實喚了“無賴”。
男孩有些激動,卻很快壓了下來:“爹,你真的又肯叫我無賴了。”
“怎麼呢?無賴挺好聽的。”他輕語。“其實當初就說好了,女孩由我起名,男孩由媽咪起名,所以你姐姐叫琉璃,你媽就想叫你無賴。”
“為啥就想叫我無賴?”男孩少見地有了點活潑,求證地看母親。
隻聽那男人回答道:“因為我曾經叫她小無賴,她說,我才是無賴,以後我有兒子就叫肖無賴,諧音啊。我還說,孩子媽媽這名字起得真有水平。當時我在教她讀松尾芭蕉的俳句……多少年了,我還記得特别清楚。”他突然那麼感性。
一室鴉雀無聲。
“我昨天還讀了松尾的俳句。爹,我下個月過生日,我想讓你們帶我去松島,你可以嗎?”
“哦,無賴都要五歲了,真快。好啊,去松島,松島的冬天也很美。松嶋やさてまつしまや松嶋や。”他怅惘,也說不清自己怎麼了。
“爹會背這些俳句呢。”小五興奮。“媽咪說了,隻要你肯,她也是同意的。你和媽咪能帶我去松島,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說,我們之間種種不改變你什麼。你是我們的兒子,這是事實。”他沉靜。
“爹地,謝謝。”小五感動。
“你也好久沒有喊過我爹地了。”他感慨。“我讓你傷心了,是嗎?”
小五點頭又搖頭,輕輕垂下頭。
“傻孩子。”他歎道:“看來媽咪陪陪你,你開心很多。”
小米粥端了上來。肖羅宇又吃了半碗粥,準備離席。
甯欣走過去,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固執地看着他,大有他不給個說法,就不松手的架勢。
他不作聲,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
顧楓看在眼裡,也着急,可她不敢妄動妄言。
靖坐不住,起身就過去了,掰開甯欣的手:“甯欣,你讓他走吧。他那脾氣,你這樣也無濟于事。等他好一些再說。”
“前天晚上還好好的。我不明白,是我做錯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改。我是不該總打電話追問你。我改還不行嗎?”她紅了眼睛:“可你不能就此不理我啊……”
“哥,你給個說法。否則,這丫頭有本事一直纏着你。”靖做和事佬。“哥,你痛快點,說句話。”
“甯欣,你就當我是個混蛋。我們分手吧。”他非常簡潔地給了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