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愣,沒再吭聲,退婚的事,他畢竟還是介意的。
“别以為我放任不管就等于不知情或者不介意。”他眼裡帶着濃重的警告,“隻不過目前你的所作所為還在我可忍受範圍之内,不要激我翻臉。”
我去,難道我這麼小心,還是給他抓到什麼把柄了?我做賊心虛地封住了自己多事的嘴巴,隻是抿着嘴笑,沒開口,解決了婚約這件事,我也有點象雷亞一般尾巴沒夾住,翹太高了。
去聖亞島的船淩晨三點離開碼頭,除了押解的軍警,沒有人來送行,我在開船前一分鐘趕到,趁無人留意,交給斯雷莫一塊芯片,對他說,“花花世界誘惑太多,離開一段時間未必不是好事,封禁期間靜心修煉,也許能參悟出什麼奇迹,希望三年之後能在這裡看到你。”
他的眼神明滅,把芯片拿去收好,什麼都沒問。
雖說坦誠相見,他不可能對我交心,我亦如是。
人與人之間,有些關系不過是能不能相互利用而已,何必一定要追究一個為什麼。
我看着登陸艇消失在天際線那頭,淩晨的夜空下,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轉頭四望,碼頭附近空無一人。
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否則良心不安。
我轉身離開碼頭,摸出掌中機,呼叫雷亞,“你躲在哪裡?給我滾出來。”
掌中機的微震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突兀,“這麼心有靈犀?”耳麥裡傳來他懶洋洋的聲音,“午時咖啡,不見不散。”
我走到離碼頭十分鐘腳程的咖啡館,烏黑一片的店堂裡,他隐在窗後,遙望外面的海水,早先那一身光鮮褪盡,隻穿了一件簡潔的黑色軟呢翻領衫,夜的微光中,咖啡香味飄了一室。
我坐在他對面,“這家咖啡廳是你的?”
他伸手過來,給我面前的空杯子滿上,“還不是。”
“那你自說三話撬門進來,還自己動手煮咖啡,經過店主人同意了嗎?”我問他。
他淡淡地笑,“我做事之前,好像沒有經得當事人同意的習慣,不過别人對我,不也是這樣?”
我看了一眼咖啡杯,有些懷疑地問,“這杯咖啡,你确定能喝?”
“你覺得能喝就能喝,你覺得不能就不能。”他的回答等于沒答。
我不介意以小人之心猜度他,沒有動這杯咖啡。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卻能接受斯雷莫。”他問我。
相信與接受,他用了不同的字眼,問到了點說明他看得很清,不僅如此,相對而言,我更願意相信斯雷莫,這一次的婚約事件的操作也許收買了斯雷莫,卻把他推遠了。
“你真不知道答案嗎?還是我錯怪了你?是你需要解釋,還是我需要解釋?”既然都是明白人,不妨把話挑明了。
他的笑意隐沒在黑夜裡,“是啊,我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有時候太聰明不是件好事,我們原本有機會成為交心的朋友。”
是啊,隻要我夠蠢,你就不用費盡心思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了,“那真是遺憾,不過沒關系,人總會老,老了以後腦子就不會這麼靈了。”我說。
“那好吧,我就盡量活長些。”他看了看我眼前那杯一動沒動的咖啡,“看來今天的咖啡是喝不成了,走之前,有件事應該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