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了是誰送的，斯内普也想不明白希瑟的目的是什麼。他想起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下次或許該好好看一看，看看她古怪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斯内普拿起銀勺，淺淺地挖了一小勺送入嘴中。

味道很好，很接近記憶裡的味道。這是他第一次過聖誕時吃到的甜品，槲寄生漿果微妙的甜味，屬于冬日的飛艇李和肉桂的香味，連同那些強烈生動的記憶一起被儲存其中。

斯内普将一整份奶凍吃得幹淨，希瑟用餘光悄悄地瞧着，露出一個滿意的笑。親眼見證他接納她抛擲的善意，并且同她一樣樂在其中，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嗎？

晚宴結束，桌子上的燈籠都熄滅了，璀璨的星空下隻有中央的舞池燈火通明，勇士和他們的舞伴們站了起來開舞。很快，許多人也進入了舞場，希瑟突然感覺手腕被人一下抓住，帶動着手臂被拽起身踉跄了幾步。昏暗的光線下，她認出那是埃德溫。

她掙紮着想甩開他的手，可他的力氣大得出奇，隻能拉扯着向某個方向退了幾步。

“和我一起跳舞，親愛的妹妹。”他一手鉗住她，另一隻手做了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Va te faire foutre！(去你*的)”

埃德溫盯着她扯出一個蔑笑。

“這就是你的教養？本來不用弄得那麼尴尬的。”他把希瑟扯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現在乖乖地跟着我，或者我會"讓"你聽話。”

魔杖戳在了她的腰上。

五、四、三、二————

“蓋奇先生。”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他們的後側響起。

“我想布斯巴頓應該教過相關的禮儀——比如永不脅迫女士。”斯内普冷冷地說。他大步上前，一雙黑眼睛閃着寒光打量着埃德溫。

“哈……這隻是一個禮貌的邀請。”埃德溫放開了她的身體，但還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我看不像吧。”

斯内普意有所指地盯着被埃德溫抓紅的手腕。

幾秒後，埃德溫緩緩地松了手，希瑟迅速地站了過去，躲在斯内普的身後。

“真是遺憾……”埃德溫轉身離開了。

“現在——”斯内普的目光從鷹鈎鼻上垂下來望着希瑟，“可以放開我的外套嗎，休伯特小姐？”

希瑟有些不舍地放開了。

“你剛剛就準備站在那兒被拖走嗎？”斯内普嫌棄地說，對希瑟處理方式表現出不滿，“還需要我提醒你，你是一位女巫？”

“女生的禮服長袍和你們的不一樣……沒有放魔杖的地方。”希瑟委屈地辯解道，然後她壓低了聲音，“我也用女巫的方法反擊過，之前他偷襲我，我給他灌了毒觸手汁，是您教過的那個不可檢測熬制方法。”

斯内普臉上的表情稍稍滿意了點。

“好吧。”他慢悠悠地說，繼續批評道，“但你給了他偷襲的機會，這代表你仍然不夠謹慎。”

希瑟不敢反駁，點頭自省。

“斯内普教授——”希瑟小聲喊道，跟上他轉身離開的腳步，“我能邀請您跳舞嗎？”

斯内普猛地止步，轉身逼視着她。

“這并不是個合适的玩笑……”

“不是玩笑！我是說，我也想去跳舞，這樣的聖誕活動人生裡隻有一次……”她有些語無倫次

“…你可以邀請其他的同學。”斯内普的目光瞟向另一邊沒有舞伴的克拉布和高爾，他們一身綠色，像兩塊長滿青苔的大石頭。

希瑟：我才不要和大石頭跳舞！

“噢，我不希望再有同學遇上那些倒黴的事情了。”希瑟蹙眉，露出擔憂的神情。

她擡起頭，眼睛裡閃着仰慕的光：“但您的魔法造詣那麼高，比一些黑魔法防禦課的老師還厲害，一定不會害怕那些小詛咒的傷害吧？”

“謝謝你的贊揚，休伯特。”斯内普的嘴角快速上翹了一下。

“那我能邀請您，或者您能邀請我跳舞嗎？”

斯内普眯起眼，盯着希瑟。

“請求您……”

幾秒後，他生硬而緩慢地微微鞠躬，手掌朝上，向希瑟伸出了手。

“休伯特小姐，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他的聲音幹巴巴的，似乎對這類事情不算熟稔。

希瑟舒展出一個驚喜又真誠的笑，将手放在斯内普的手心。

“這是我的榮幸，教授。”

他的掌心如她想象中那樣的溫暖，他一下子就握住了希瑟的手，她的指心觸碰到他真實的手指，心劇烈地跳動着，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希瑟小心翼翼地将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斯内普擡起手，搭在她的腰間，她差點尖叫出聲。

“你太緊張了，休伯特。”斯内普低聲道。

太近了！！！斯内普吐出的氣息就在耳邊，她感覺自己的臉瞬間變得滾燙。

“抱，抱歉。”希瑟深呼吸了一口，讓僵硬的身子漸漸放松。

他們漸漸移動到舞池的邊緣，伴随着那首緩慢憂傷的曲子，斯内普的動作溫和平穩，希瑟跟着他的步伐邁步，旋轉，兩人始終保持着合适的距離和姿勢，默契得像是已經共舞了無數次。

希瑟注視着他那雙深邃而陰郁的黑色眼睛，她的心在身體裡融化，而身體因歡快的極度痛楚瑟瑟發抖。她是那麼貪心，滿足了與他跳舞的願望後，又産生了想要吻他的沖動，她的欲望是一道無邊無垠的溝壑，難以填息。

“我很驚訝，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踩到我。”斯内普嘲笑着出聲，提醒她的失神。

“如果您希望我這麼做的話……”希瑟笑吟吟地看着他，拉長了句尾，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語氣聽上去像在撒嬌。

斯内普輕哼了一聲，“你最好不要。”

這句話不知怎麼就戳中了希瑟的笑點，哈哈哈地笑彎了腰，差點打亂了節奏。

“休伯特小姐！”斯内普咬着牙威脅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如果你不認真跳下去的話——”

“抱歉，抱歉。”希瑟呼吸了幾口，忍住了笑聲，臉上的笑意卻分毫不減。

“謝謝你。”她輕聲說道，“可是和您一起跳舞真的很開心，最開心了。”

斯内普微微皺眉，他覺得一直以來的那個疑問的答案正在浮現。

他不動聲色地說：

“這并不值得開心，休伯特，今後你還會參加更多的舞會。”

“不，不是舞會，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

風琴奏出最後一個顫抖的音符，音樂結束了。

希瑟松開了手。

古怪姐妹樂隊開始演奏起一首激烈奔放的歌曲。

她融入舞池裡熱烈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