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突然大步走上前,撩起長袍的左邊袖子把胳膊伸過去給福吉看。
那上面是一道紅色的印記,一條蟒蛇從骷髅的口中蜿蜒而下,咧嘴呲牙。
“看看吧,”斯内普聲音嘶啞地說,“看看吧,黑魔标記。已經不像一小時前那麼明顯了,當時它被燒成了焦黑色,不過你仍然能夠看見。每個食死徒身上都有伏地魔打下的烙印。這是食死徒相互識别的一種方式,也是伏地魔召集他們回到他身邊的暗号。當他觸摸到某個食死徒的标記時,我們必須立即幻影移形,出現在他身邊。”
卡卡洛夫今晚逃跑了,可是斯内普呢?他沒有逃跑,也沒有回到伏地魔的身邊,他留在這裡,被視為叛徒後會遭來什麼樣的報複呢?一想到這點,她的心就揪成一團。
福吉把獎金放在了哈利的床頭櫃上,“一千個金加隆,你們赢得的獎金,本來應該有一個頒獎儀式的,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走出了房間,把門在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鄧布利多轉身望着哈利床邊的一群人。“今晚發生了很多事,讓他們先好好睡一覺吧。”
希瑟起身,低聲對龐弗雷夫人說了一句“我去拿吧。”她從龐弗雷夫人的辦公室裡找到一瓶紫色的無夢酣睡劑,給埃德溫和哈利分别倒上了一杯。埃德溫一口喝了下去,哈利拿着杯子不動。
“塞德裡克……他怎麼樣了?”
“迪戈裡先生被送去了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在那裡他會接受專業的治療。”鄧布利多回答了他的問題。
接着鄧布利多向比爾、麥格教授和龐弗雷夫人各自安排了任務,又輪番望着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告誡他們抛棄昔日的分歧,互相信任。他們不情願地和對方握了手,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希望對方遭到厄運。
他交代小天狼星去通知一些“老前輩”,然後對斯内普說:“你知道我要吩咐你做什麼。如果你沒意見……如果你準備好了……”
希瑟從鄧布利多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擔憂,她意識到斯内普即将去做的那件事一定兇險萬分。
“沒問題。”
她聽見斯内普回答道。她望向他,他的臉色顯得比往常更蒼白了。斯内普注意到她的目光後,那雙冷冰冰的黑眼睛迅速避開了與她短暫的對視,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鄧布利多要去見迪戈裡夫婦,囑咐哈利把藥水喝掉,然後離去了。希瑟給赫敏、羅恩和韋斯萊夫人端來熱茶,他們一人喝了一些。
“我明天再帶一些有幫助的藥劑來看你,哈利。”哈利點點頭。韋斯萊夫人他們望着他,喝了藥水的他跌回枕頭酣睡。希瑟替他們拉上簾子,輕輕揮了揮魔杖,清洗了茶杯後離開了校醫院。
回到寝室後,黛安和憐子向她詢問今晚發生的事,她草草解釋了幾句,告訴她們塞德裡克在聖芒戈,而其他人在校醫院接受治療。“抱歉,今晚實在是太累了。”她拉上床簾,倒進了床裡。
第二天一早,希瑟從藥箱裡挑了一瓶自己熬的歡欣劑,向校醫院走去。
剛推開門,她就發現裡面的氛圍不太對勁,她把瓶子放在哈利的床頭櫃上。
“怎麼了?”
“隔壁布斯巴頓的那個學生去世了。”羅恩低聲說。
“可憐的男孩!”莫麗夫人面露哀傷,“淩晨的時候才被發現,我們那麼多人竟然沒有聽到他的求助……”
哈利他們知道埃德溫對希瑟做過的事,沒有像韋斯萊夫人那樣沉痛,但難免會對發生在身邊的死亡感到難過。
“怎麼突然就——”希瑟驚訝地說。
“龐弗雷夫人檢查過了,深夜他的傷情突然惡化,在極度痛苦下無法呼吸,是窒息死去的。”赫敏說,“早些時候,馬克西姆夫人把他的身體帶回去了。”
他們正談論着埃德溫的事情,迪戈裡夫婦走了進來,迪戈裡夫人流着淚,感謝哈利把塞德裡克帶回來,讓他有機會得到醫治。哈利仍在自責,他堅持讓塞德裡克和一起拿獎杯,埃德溫從背後偷襲了他們,三人搶奪獎杯時同時抓到了它。他認為,如果當時果斷地抓住獎杯,被傳送去的就隻有他,也不會造成一死一傷的結果……
迪戈裡夫婦準備離開時,哈利抓起床頭櫃上的那袋金币,“你們拿去吧,這應該屬于塞德裡克,是他先到達的,你們拿去吧——”
但他們婉拒了。
鄧布利多在早餐時間對全校師生講了幾句話,要求大家别去打擾哈利,不許任何人問他問題,或纏着他講述那天在迷宮裡發生的事情。許多人都相信了麗塔·斯基特的文章,認為他是個危險人物,互相竊竊私語。希瑟安靜地吃着盤子裡的食物,将目光投向上方,發現斯内普沒有來吃早餐。這并不是罕見的事,但聯想到昨晚鄧布利多囑咐的話,她有了别的想法。
上午沒有課的她小心地從魔藥教室外經過,用餘光打量到教室裡正在上課的人是從前的助教。
斯内普并沒有在城堡裡,那麼鄧布利多讓他去做什麼呢?總不可能去暗鲨神秘人吧。
這個稀奇古怪的想法連她自己都覺得離譜得好笑,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笑不出來了。
如果不是這樣直接的方式,而是讓他回到神秘人的身邊,繼續作為間諜呢?
可神秘人會信任他嗎?
為什麼不呢?另一個聲音說道。他是位聰明又強大的男巫,富有天賦,精于算計,是衆多斯萊特林學生的榜樣,當然可能重新獲得神秘人的信任。
隻是那太危險了,如果神秘人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殺了他呢?
她惴惴不安地胡思亂想着。
希瑟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寝室,開始起草一封給祖父的信,修修改改地寫到了中午。她帶上信準備出門,又返了回來,把另一瓶歡欣劑拿出來稍微包裝了一下。她登上西塔樓,在貓頭鷹棚裡找到仔仔,把信和“禮物”寄了出去。
直到晚飯時,她才在教師席上見到了斯内普。他的臉色比昨晚還要差,慘白得毫無血色,仿佛被長久地折磨了一番。斯内普并不是會主動将傷疤和不堪揭露給旁人看的人,如果這已經是他休整後的模樣,她不敢想象,斯内普不在霍格沃茨的這段時候到底經曆了多大的苦痛。
希瑟埋頭吃飯,控制着自己不要往那邊盯着看,心髒陣陣地抽痛起來。真奇怪呀,針沒有紮在她的身上,卻能感同身受地難過。
飯後她和好友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一路上她滿腦子想着斯内普的事情,竟沒察覺到周圍的談話聲逐漸降低。希瑟徑直磕上一塊黑色的堅石,擡起頭,想着的人就撞進了她的眼中。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跟我來,休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