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勾住綠毛往胡同裡帶。
“我們快點解決,我待會還有事。”他語氣很淡。
這個勁就讓綠毛特不爽,怎麼把他當小孩哄啊,伸手把關易掄開。
“滾幾.把蛋!”綠毛指自己鼻梁,“幾年前給我這打骨折了我可還記着呢,原來你在這上學呢,學霸啊。”
提到學校,關易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不要去我學校找事。”
小混混有自己的江湖義氣,他勾起拇指往身後一劃,“這幫人,能全打趴下我就不去。”
綠毛初中辍學,這些人都是他到處搜羅每天堅持鍛煉的,他笃定關易一個高中生就算身手好體力也跟不上。
他似乎還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自覺咯咯笑出了聲。
冷不丁聽見關易問:“可以開始了麼。”
綠毛聽到他這語氣眉頭又鎖了起來,大手一揮示意挨個上。
關易趕時間,說可以留綠毛最後,其他五人一起來吧。
晏辰彧拉開車門的一瞬間看到關易跟着一幫痞裡痞氣的人走進了胡同,再過會他書包躺倒在地。
他跟車裡司機說要自己開車讓他先走,不過沒有立馬開車,而是在車裡坐了半小時才啟動車子開到胡同口,副駕駛窗戶一直大開。
他喊了一聲關易名字,“上車。”
關易正用手背抹掉下巴的血,聽到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問唯一立在地上的綠毛還繼續麼。
綠毛往後退幾步,猛地從腰間拔刀奔向關易。
“上車!”晏辰彧提高音量。
刀尖擦過關易胳膊,直沖面門。他迅速提膝在綠毛手肘磕了一下,磕掉他的刀,扭頭拎起書包坐進晏辰彧車裡。
晏辰彧眼眸掃過地面一路灑下的血珠,又轉向關易胳膊上挺長一道口子。關易從書包翻出濕巾,急忙去擦蹭在車上的印記。
晏辰彧單手打方向盤,右手握住關易胳膊。
“你在流血,先别管車了。”
關易折回胳膊才發現胳膊上染紅了一片,他又抽出一張濕巾沿血迹擦,像感覺不到疼一樣,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是耳朵有點紅。
他收拾好自己看外面的路與便利店方向是相背的。
“我們要去哪?”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晏辰彧目視前方,唇線崩得很緊,“醫院。”
“我沒關系的,擦一擦已經不流了。”關易說着又檢查一遍,血還在往外冒他瞥了一眼晏辰彧,趕緊又擦掉。
車在路邊停下。晏辰彧拎起他胳膊搶走手裡的濕巾。
“别用這個了,會疼。”而且不是酒精的,也起不到消毒作用。
他用紙巾幫關易按傷口止血,指腹慢慢也暈染上了關易的顔色。
“傷口太長了,我沒法幫你處理啊關易。”晏辰彧尾音放輕,帶着歎息。
關易抿起唇,晏辰彧還抓着他胳膊,低下頭時碎發遮住半邊眼,會讓他眼窩看起來更深,多了幾分異域的绮靡。
關易沒想到晏辰彧會突然擡起頭,他們四目相對。
“我先去買藥幫你包紮,工作完去醫院好麼?”和他商量。
“好。”關易。
晏辰彧把壓在他胳膊上的一疊紙巾揉成一團,捏在手心裡下車走進藥店。
很快他又折返回來,手裡拎了一袋醫用品。
“我自己來……”
“關易别自己忍,疼就告訴我。” 關易的聲音被打斷,晏辰彧撕開一袋酒精棉極輕地敷在他傷口上。他低着頭,所以聲音格外低而沉。
關易現在耳朵不會再熱了,可是身體裡又好像被灌進了熱流,不住往胸口傳送,那裡又麻又癢,不禁抖了一下。
晏辰彧以為他在疼,手在空中停了一瞬,慢下來為他點塗擦拭。
“今天謝謝你。”關易從袋子裡拿出紗布遞給晏辰彧。
晏辰彧拆開紗布圍他手臂裹上一層又一層,直到完全看不到傷口的血色。
“我們班長好像很會打架啊。”他神色又換上以前那副樣子。
關易來回擺動手臂,确認傷勢并不重,緩緩道:“小時候有人告訴我,拳頭有時候很有用,他還說要教我。”
“所以是他教了你這些?”晏辰彧靠回到座椅,他覺得關易回溯進自己的記憶長河中了。
他的眼睛盯住有細密傷痕的手,卻沒有聚焦,片刻後告訴他不是,那個人後來都沒再和他見過面,打架是在拳館做陪練學到的。
提到這裡晏辰彧想起關易還要兼職,問他幾點上班,關易告訴他還有二十分鐘。
開車很快就能到,下車前晏辰彧問他蛋糕到貨了嗎。
關易彎下腰趴在車窗上:“那個牌子的店長說不進貨了。”
晏辰彧挑了下唇說好,又告訴他會等他下班。
關易張了張唇,晏辰彧知道他想拒絕,說:“你今天替我打架,這個人情我得還。”
他這樣說關易便不好再推脫,但是又不好讓他一直坐在車裡,作業寫不完怎麼辦,店長很少來店裡,他的休息室可以随便用。
關易問他要不要進來。
……
這晚的班他上得實在煎熬,好像理解了以前在這裡做兼職的一個男生那時的心情。每次男生快下班,看到男朋友在門外等就會毛手毛腳,有時會給顧客少掃碼,清點的時候怎麼都對不上賬,隻能自掏腰包補進去。
關易在看向休息室第十次,放錯貨架第十五次後終于放棄掙紮,提早兩小時關店,希望店長能原諒他。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鐵門年久生鏽,磨着門框尖叫,吵醒了晏辰彧,他一隻手垂在桌前,另隻手搭在腦後,睜開一隻眼看向門。
“下班了。”嗓音像被砂紙磨過。
關易手指蜷了蜷,發出一個單音“嗯”。
他們驅車往醫院走,關易以為晏辰彧會随便就近找一家處理了就好,沒想到去了首都最好的那家五星醫院,他好像與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很熟悉。
醫生說一些關易聽不懂的話:“我看你約了這周的檢查,這麼長時間不見還以為你以後不來了。”
“這事兒以後再聊。”晏辰彧。
醫生點點頭,往關易那邊看過去,護士剛給他打了破傷風針,現在在擦藥。
“這孩子是沒痛覺麼?”
晏辰彧往關易傷口上看,血痂被藥劑沖開,暴露出腫和外翻的傷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雨,這會雨聲已經很大了,關易往窗外看了會,護士包紮好也看了過去。
“天氣預報今天發布了暴雨預警,這麼快就來了。”護士探身往前瞧了一眼,“欸,好像下冰雹了。”
關易手機鈴響了。
對面背景音裡風雨很大:“喂是關易嗎?我們見過的喂貓經常遇到,那個……救助站進水了,小動物太多了,你能來幫忙嗎?!”
關易眉頭一皺,說馬上到,握緊電話和診室裡的人道謝後匆匆離去。
他之前加入過動物救助活動,時不時會去救助站幫忙,也在那裡登記了自己的信息,他走得很快,邊走邊看向窗外,雨水就像水簾似的遮在窗上,看不清外面的樣子。
他在想要怎麼過去。這時候車肯定打不到,走才是最快的辦法。
關易在電梯門口站着待了一會,很久電梯才走到十樓,他轉身跑向樓梯間,跑着跑着注意到身後還有一陣與自己重疊的腳步聲。
他停在半層扶住扶手喘了一下往上瞧,晏辰彧因為下樓動作快,校服T恤往後吹得勾出勁瘦腰線。
“要去哪,我送你。”
閃電破曉,驚雷震亮所有聲控燈又在下一秒恢複成暗,呼吸在信息素下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