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民房,腳步有些沉重。思量着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或許該到一個溫暖的地方去。
對,到臨熙去。
同此前的想法一樣,她不該再阻礙在齊疆的未來裡。
該死。真的好想抽煙。
祝春知回屋後翻遍了整個空間,竟再找不出一根煙頭來。
夏風有些涼,她拿起手機披衣緩慢地出門去。
小鎮的路很黑,小超市老闆的眼皮時不時閉合在一起,手機上循環播放着短視頻。
祝春知有氣無力地扣了兩下玻璃櫃,問:“有細支白沙嗎?”
老闆驚醒,說:“沒有,有利群。”
“那就利群吧,兩盒。”
祝春知付完錢後随手将手機塞進衣兜裡,手指夾着兩盒煙出門。邊低頭撕開香煙的外包裝,磕夾出一支煙來,遞到嘴邊。
點燃後重重過了一遍肺,激起陣久違的咳。
低頭走路時沒注意,撞上了一個人。
一個五大三粗同她一樣嘴裡叼根煙的人。
“對不住。”祝春知道歉。
——
齊疆接到了一個微信電話,一分鐘前她才剛剛将祝春知從黑名單裡解除并重新添加好友。
給她發去消息:【我忘記了,你的包還沒還給你。多少錢?我還是折現金給你。】
祝春知打來視頻電話時齊疆的心不可抑制地重重顫動。
不知道是哪個小女孩以詢問包的價錢為借口,把别人删了又偷偷地加回來。
鈴聲響了三秒,齊疆怕再不接會被挂斷。對着鏡子快速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儀表,然後按下接通鍵。
對面卻隻是模糊的一片黑,還晃晃悠悠窸窸窣窣的。
然後是有些細微的聲音。
應該是祝春知在同其他人交談,齊疆隻聽到她說“對不住”。
“啪”的一聲,對面的手機好像是落在地上了。
視頻也随之而斷。
齊疆心内不禁在起着疑問:怎麼了?
她将手機放下,又等待了一陣兒,仍是等不到祝春知。
于是便自己回撥了過去,打了是熟記于心的手機号碼。
萬一祝春知她有事要找自己呢。萬一她出了什麼事情呢。
一遍,兩遍……
祝春知,接電話。
撥到第五遍時齊疆怒吼:祝春知你他爹的給我接電話!!!
該不會真是出了事吧。
她打開手機app,打車軟件中顯示從這兒回浮若鎮需要40分鐘。
将房門仔細鎖好又給齊琇留了字條,電話手表上發了短信。
齊疆抓了充電寶便沖出門外坐進打的車内,接着編輯短信發給祝春知:
【為什麼打電話來又不接我電話?!】
【給我個理由,不要再是遛狗一樣逗着玩兒】
【如果再不給我回應我保證我永遠都不會再見你】
【祝春知!!!】
她心急如焚,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眼角。
飛奔到祝春知的院門前時,齊疆的衣服已然被汗水打濕。
顧不得平複喘息,她上前拍擊着門,大聲喊:“祝春知!”
從門縫看屋内很快便亮起了一盞燈,嘎嘎在叫着。
沒停留多久,她便看見了祝春知。
走路時的姿态很别扭,像是傷到了腿和膝蓋。
睡衣靠近鎖骨位置的扣子沒有系,在月光下露出一片白,有些清冷的性感。
“你怎麼來了?”祝春知打開門,語氣像是欣喜。
齊疆緊緊盯住她的眼睛,半晌,開口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手機摔地上開不了機了……”祝春知的聲音很低。
身份處境全部颠倒她也不再在乎。
問:“你給我打電話了嗎?”
齊疆不答話,看着她額頭好像有印痕,繼續問:“沒遇到危險吧,這兩天去做什麼了,頭上磕到了嗎?”
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像才從陰間出來的公差似的。
“去還了個願。”
“什麼願?”
祝春知搖搖頭,虛弱地笑道:“沒什麼。”
“我可真是多管閑事。”齊疆死死咬住聲音,從牙縫中擠出話,轉身就要離開。
祝春知的目光依随着她而走,道歉說:“對不起啊小齊疆。”
“你又對不起我什麼了?”聽到她的話,齊疆又回身,說,“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都是我一廂情願,愛沒錯,就是給了錯的人。”
“但是呢,齊疆。我這樣說可能會有為我自己辯駁的嫌疑,可是我想,上一世的我們無論怎麼都不會是個好故事。”
所以我想祈求今生,讓上天允你我一個好結局。
齊疆笑,“是啊,那怎麼能算是好的故事呢?放□□高攀西大講師的異聞隻是會留給人攻讦的餘地和不懷好意的揣測。”
祝春知将要無奈到心碎,夜晚的露水降下,她說:“齊疆,藏好自己。”
齊疆聽到這句關心的話,眼中忽然泛起藏不下的淚。想起自己倉促而短暫的生命和空幻的四年虛等,她問:“春知,我死後,故事是什麼結局?”
祝春知的眼睛在黑夜中漆亮,有晶瑩的淚水凝透其中。
你死後,鮮花未曾開放過,而我不再擁有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