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指向,赢得跳繩比賽的瘦弱女孩。
“你,不是。”
女孩那雙凸出的眼球已經快要掉出來,眼白被密密麻麻的紅血絲覆蓋。
“你隻是個喜歡用爸爸媽媽跳繩的小女孩。”
衣二三意味深長看向她的父母。
女孩開始尖叫哭喊,眼睛一眨不眨流出血淚,身旁的“父母”僵硬地扭頭,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兒。
衣二三愉悅笑了下,又指向那個小胖子。
“這兩位倒真的是你爸媽,不過——”
衣二三看一眼他父母,似有些不解。
“你喜歡搭積木嗎?”他問。
小胖子眯起眼睛,微笑看向他。
衣二三也沒想得到回答,自問自答道:“不,你不喜歡,你喜歡拆東西。”
“人體的構造完美精巧,你肯定喜歡,對吧。”
小胖子收起微笑,死死瞪着他,臉上的橫肉堆積,整個人油亮亮的。
“爸爸媽媽對你真好,還親自教你人體構造。”
“嘭!”
試圖撲向他的小胖子被摁在桌子上,他的父母如同兩條鎖鍊緊緊捆住他。
那手臂的骨頭隻剩薄薄一層皮包着,透過那層皮能清晰看出血管的流動,筋腱的拉扯,以及骨頭泛着光澤的白。
衣二三興緻高漲,打了個響指,轉頭看向寸頭女孩,“到你了。”
寸頭女孩還是那副陰森的面孔。
“别這樣看我,我不是你父親。”
衣二三對着她搖搖手指。
“我可不當你的,狗。”
女孩陰恻恻一笑,舔舔嘴唇。
“隻有父親好可憐哦~你以為大家會這麼說?”
“你媽媽不是如影随形陪着你嗎?”
“沒有媽媽你怎麼能那麼快認出你父親。”
女孩開始神經質地咬自己的嘴唇,嘴唇開始流血,她想要把自己也嚼碎吞進去。
而那個剛才還畏畏縮縮的男人隻是神情冷漠看着女兒的血染透衣服。
衣二三眼神掃到校長。
老頭朝他和藹笑笑,仿佛沒注意到圓桌上的變化。
望向最後一家人,他指着圓臉男孩。
又滿臉歉意看着他,“抱歉,指錯了。”
然後,指向那個年輕女人。
“你好,001号朋友。”
女人的眼神充滿疑惑與不解,聞言便被扭曲與惡意取代。
年輕女人發出稚嫩卻惡毒的童聲。
“哥哥找到我啦!”
聲音響起的那一刻,“首桌”上其他人全部消失。
整個空間寂靜無比,一陣整齊的起立聲打破平靜。
衣二三擡頭。
四十張圓桌的人全部站起來,把頭扭動着調整好角度,四百四十張臉面帶詭異的微笑望向他。
而年輕女人的臉,從那顆痣開始出現裂痕,整張人皮脫落下來,露出圓臉男孩,渾身鮮血淋漓,一滴,兩滴,落在地上。
男孩對他可愛一笑,酒窩浮現在他臉上,不過此刻酒窩裡盛着他母親的鮮血。
天真的聲音響起。
“哥哥,我好餓啊,我媽媽呢?”
“我怎麼知道你媽媽呢?你披着她的皮問我她去哪了,你沒事吧?”
衣二三不耐煩回答,惡心地看着血淋淋的男孩。
圓臉男孩再也裝不下去,眼神是如有實質的惡毒。
“你沒能完成我的要求,留下來陪我吧!”
“什麼要求?找媽媽嗎?你是小蝌蚪?”
衣二三嘲諷笑了一聲。
“你媽媽不要你吧!”
圓臉男孩被戳到痛處,突然開始尖叫,身上的血滴得更快,一滴兩滴連成一串,有生命似的流淌。
衣二三捂住耳朵等他叫完,又慢悠悠說:“你也留不下我。”
圓臉男孩瞪他,想要把他生吞活剝。
“很想我死?但你殺不了我。”
衣二三輕撫信紙。
“不過,我可以殺了你。”
說完,他把信紙扔給地上的人皮。
“看看,你兒子多想你,帶他走吧。”
人皮扭動着把信紙包住,似乎讀懂紙上的字,輕輕顫抖着,整張人皮倏地立起來,不斷滴落鮮血。
人皮模拟成人的樣子,想要去擁抱男孩。
男孩眼中的惡毒變成深深的恐懼。
看到人皮立起來,他吓得一下子坐到地上,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人皮興奮抖動,幅度大得幾乎維持不住人形,最後,瘋狂撲向男孩,充滿愛意地緊緊包裹住她的兒子。
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
我的乖孩子。
在衣二三離開後,學校操場頃刻間化為泡影,一片黑暗的空間裡隻剩下剛才那位老校長和機器人似的小孩。
“所有人裡面,他的狀态是最穩定的,現在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小孩對着老頭一闆一眼說道。
老校長站姿挺拔,絲毫不見剛才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神情玩味:“我可沒說過一定要幫他,不過我可以陪他一起玩玩。”
小孩聞言神情略顯凝重,沉聲道:“他活下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誰說得準呢?”
蒼老的聲音夾雜着惡意的戲谑,留下一句話後,老校長消失在原地,空間随着他的離開而扭曲,小孩的身影被扭曲的空間絞成碎片,随空間消散。
衣二三睜開眼睛,自己仍保持手拿信封的姿勢坐在床上,信封早已消失不見。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
床頭的時鐘顯示2:46,停留在他看信的那一刻。
起身去衛生間洗漱,準備出門。
深夜的街道靜谧,衣二三已經習慣這樣的夜晚,輕吹着口哨,慢悠悠往自己上班的加油站走去。
“來啦!倒黴天又冷了,他媽的坐這凍死老子了。”一個秃頂中年男人起身對着衣二三說。
衣二三朝他略一颔首,算是打招呼。
秃頂中年男人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又想起什麼,神秘兮兮對衣二三說:“我知道有個好地方,請你去享受享受~”
臉上還帶着讓人反胃的yin笑。
衣二三停下穿工作服的動作,看向他。
“什麼好地方?”
聽起來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
“就是去找小姐啊,那個紅顔洗頭房的技師個頂個的銷魂啊!”
秃頂男人想象着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方哥,這麼晚了,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你老婆孩子不還在家呢嗎?”
秃頂男人聽見他的話,被敗壞好興緻,嘟囔着“沒勁的二五仔”,轉身離開。
鋁合金門被彈簧拉回來,發出一聲悶響。
衣二三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腳步輕快離去,大概要去享受他那溫柔鄉,輕聲開口:“還是早點回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