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中,爾一家世顯赫,投了個好胎,出生即在羅馬。
父母雖是聯姻,卻恩愛非常,當時兩人的婚禮轟動全市,媒體贊稱“一場浪漫的世紀婚禮”。
婚後,最廣為流傳的便是父親為母親斥巨資專門建造的玫瑰莊園。
爾一含着金湯匙出生,天資聰穎,繪畫天賦出衆。
他們家一直低調神秘,隻有轟動的大事隐瞞不住才會被人得知,加之媒體的想象杜撰,他們一家人成為全城人都羨慕的存在。
爾一從來沒有因為家世自傲過,父母也一直教導他要低調行事。
他覺得除去财富,自己家跟普通人家沒什麼區别,隻是父母可能會忙碌一些。
但他們還是會在閑暇時找一處風景好的地方陪他去寫生,帶他去看他說僅憑想象無法畫出的山河湖川,人間百态。
也會在他成績不好的時候,像其他父母一樣批評他,告訴他要好好努力。
爾一以為自己會這樣簡單幸福生活下去,直到那個流言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自然是不信的,覺得這種傳言十分荒謬,憤怒與人争辯。
那人也隻是跟朋友閑聊時提起來,當個樂子一說,沒想到倒黴地被主人公聽到,無意跟爾一糾纏,讪讪說了聲“我也是聽說的”,拉着朋友匆忙離開。
留下他一個人生悶氣,内心深處卻莫名惴惴不安着。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流言?
回到家後,母親見他心神不甯,便問他怎麼了。
他如實講述今天發生的事,還氣憤地問母親這種流言怎麼會有人信呢。
母親聞言卻變了臉色,沒有像往常一般溫柔安慰他。
她叫來溫叔,低聲吩咐什麼後,溫叔快步離開。
“母親?”爾一不解地問。
母親朝他勉強微笑,告訴他别擔心,溫叔已經去處理這件事,讓他别聽那些人亂說的話。
溫叔是他們的管家,從小到大,無論遇到什麼事,隻要找到溫叔,他就一定能幫自己解決妥當。
有溫叔在,這件事也一定能順利解決。
爾一放下那顆不安的心,投入到學業和繪畫中。
直到後來抄襲事件爆發,母親沒有還他清白,反而幫他辦理退學,要送他去國外。
他努力辯解自己沒有抄襲,母親嘴上說着相信他,仍堅持送他離開,不肯調查清楚真相還他清白。
母親在這件事上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強硬,而且禁止他出門,告訴他這也是父親的決定。
他不相信父親也會這樣不顧自己的想法,于是偷跑出去,到公司去找他父親。
卻被告知父親出差了,他迷茫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失去方向,最後失魂落魄回到家。
被抄襲的委屈、對父母強硬決定的不解、對他們不顧自己心情的憤怒,全都湧上心頭,幾乎讓他發瘋,他砸毀房間的一切東西,宣洩自己的不滿。
母親隻是放任他的破壞,隻在事後冷靜吩咐溫叔派人打掃幹淨。
爾一滿心失望,最終隻能聽從安排坐上去往機場的車。
溫叔親自開車送他去,路上勸慰他要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在國外也可以好好念書,好好生活。
他聽來隻覺得可笑。
他的父母,一位不問是非強硬送他出國,一位從始至終不曾現身,這就是他們的“良苦用心”。
“砰!”
一聲巨響,一輛車與他們相撞,他暈死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看到有人站在破碎的駕駛玻璃前對着溫叔說了什麼。
再次醒來,他就出現在那個地下教堂,高高挂在十字架上。
審判耶稣的是神,是世人。
那麼,審判他的,又是誰?
在昏暗寂靜的地下,他失去對時間的辨認能力,他感覺自己被吊在那裡很久很久,甚至覺得自己或許就會這樣死去。
很遺憾他沒死,一道聲音叫醒他。
“喂,醒醒!”
他艱難睜開眼,發現底下站着一個包裹嚴實的人,張嘴想問他是誰,想做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
“嗬嗬——”
那個神秘的男人看着他狼狽的樣子,肆意大笑起來。
“哈哈哈——爾一,你也有今日啊!你不是爾家的小少爺嗎?你不是高高在上嗎?”
“你還不知道吧!你可是你媽和别人偷情生下來的野種,你以為那些傳言是假的嗎?不!那是真的!而且你的父母都已經知道,他們把你送到國外就是想把你丢掉,把你這個不該出生的賤種丢掉!哈哈哈——”
爾一聞言瘋狂掙紮起來,他想辯解,想告訴那人傳言就是假的,可他隻能艱難吐出幾個字。
“你...騙...我..不.....你到..是..誰?”
那人不在意爾一想說什麼,繼續自顧自說着。
“你和你母親都是賤人!都該死!她有自己的家庭還破壞别人的家庭,而你坐擁着本不該屬于你的一切,你就不該生出來,賤種!”
發洩完自己的怨氣之後,那人陰鸷怪笑兩聲。
“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不過,你現在被所有人抛棄,不會有人找你,比死了還慘。”
“我要你!痛苦!活着!”
那人最後一句話像是咬着牙嚼碎了才惡狠狠吐出口,滿含怨毒的詛咒。
爾一不再掙紮,一行痛苦的淚水流下臉頰,從高處滴落,嘴裡喃喃着“不...不....”。
他想說,不是這樣的,傳言是假的,他母親不會做那樣的事。
可是沒有用,他說不出,他說了也隻能騙騙自己而已。
那人說完便離開,教堂重歸安靜。
爾一回想着母親異常的态度,父親的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