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雪的臉不知何時恢複了本來面貌,身上的長袍也如鏡花水月般破碎,斂入光塵,變回了來時的模樣。
時聞風暴跳如雷,被愚弄的憤怒以及将其他人錯認成神女的羞愧使得他幾乎壓制不住那蒸騰翻湧的凜然殺意。
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強烈的窒息的痛苦讓林照雪不停掙紮,蒼白的臉頰也因為充血而脹得通紅。
甲一見狀,立即顯出身形,破空而來。
奈何時聞風的反應更快,他鋒利危險目光直射向他,手掌一翻變出個藏魂瓶來,單手拇指抵開瓶塞,一把将林照雪塞了進去。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也不過一息的功夫。
是以待甲一攻上去時,時聞風連同藏魂瓶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時聞風回到枕槐園時,時似秋已然等在了廂房内。
“杜雲慈傳來消息,樓應鴻今日傍晚回了樓府,救下了樓懷川。”他好似看不見對方冷峻得結了層冰的臉色,跪在地上一闆一眼地彙報。
時聞風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瞬,而後掀擺坐下,提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如今修為如何?”
“隻需要再幫他一把,便能飛升成神。”
時聞風端起杯子抿了口,眸光深不可測:“如此,甚好。”
翌日一早,時聞風便帶着時似秋去了樓府,他并未如尋常拜訪那般,站在門外等候着門房進去通報,而是直接出現在了樓府正廳,還大喇喇地坐在了正廳的主位上。
“叫你們少爺和公子來見本座。”他大刀闊斧地倚坐在太師椅上,神色不明地把玩着手中的藏魂瓶。
這個憑空出現的“客人”将正廳内灑掃的侍女小厮們吓了一大跳,一時間竟都定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沒個其他反應。
時聞風不耐地啧了聲,站在他右手側的時似秋會意,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一個小厮面前,掐着他的脖子高高擡起。
“耳朵聾了嗎?還不快去!”
直到他将那小厮甩在地上,衆人方才如夢初醒,紛紛連滾帶爬地出了正廳,往照川居跑去。
彈指之間,正廳中除了時聞風主仆便再無第三人。
那廂的樓懷川因為受了幾天折磨,人一下便消瘦了許多,面色很是蒼白,得到消息時,還正在喝春生端來的補藥。
“你慢慢喝,不必擔心。”樓應鴻見他喝得急,險些嗆到,便開口寬慰道。
樓懷川咽下最後一口藥,将空碗遞給春生:“無礙,别讓人家久等了。”
樓應鴻心下雖不贊同,卻也隻能由着他去,他讓春生取了件大氅過來,親自給樓懷川披上。
樓懷川面容微僵,有些不适應地後退了步,一邊垂首系着帶子,一邊跟春生囑咐道:“祖父那邊不要聲張,将他絆在佛堂就好。”
原本一盞茶的路程,兩人不用一半便走到了。
樓懷川看見時聞風坐的位置,嘴角一沉:“遊兄怎的越發無禮了?是因為自小無人教養嗎?”
時聞風攆動藏魂瓶的指尖驟頓,臉上的漫不經心蓦然消散,他眸色不善地與他對視半晌,忽地扯唇輕哂道:“樓兄說笑了,今日本座不是來與你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争的。”
他起身踱步到樓懷川身前,抄手上下打量一二後,轉眸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樓應鴻:“伯父果真有本事,不愧是天生道骨的應天真人。不知伯父有無興趣與本座做個交易?”
“若是借貧道飛升,為你召出登天梯、打開天門一事,便免開尊口。”
時聞風像是沒聽到最後那幾個字一般,眼睛一亮,如同小輩撒嬌般湊到樓應鴻跟前,神情中還帶着幾分真假難辨崇拜:“伯父竟然猜到了,當真是個聰明人!那還等什麼,事不宜遲,随本座走吧。”
樓應鴻皺着眉,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樓懷川也趁機将兩人隔開。
“他說了,免開尊口。”
時聞風嘴角笑意不減,周身的氣息卻蓦地冷了下去,他下颌緊繃,眼底浸染上了絲絲縷縷的陰狠:“既如此,本座便隻好将伯父強綁去了。”
“那貧道就自散修為。”樓應鴻毫不猶豫地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