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主體是一尊笑容慈愛的蛇尾佛面,層疊的鱗片呈現黑白灰三色。
而其身後,用同樣的陶瓷鑄了數個大小不同的橢圓形環狀物,中間一條斜紋豎線,用猩紅的油漆塗抹燒制而成。
眯眼看過去,仿佛佛像後有着數隻睜開的血紅眼睛。
正下方,一排燙金大字端正寫着:
Compassionate Society
慈悲會。
蜥蜴頭的臉色刹那間白了,心虛的不住吞着唾沫。
有所察覺般再次回過頭去,溫佑又在神像之後的位置,看見了一張被擋住半邊的合影。
露出來的一半上面,有個臉尖的女人,還有個女人頭戴紅色貝雷帽。
剩下的一半。
溫佑拂去上面的灰塵,駭然發現相片裡的最後一人,正是此時眼神閃躲的冠傑。
他正了神色,難得收起笑容,肅穆的吩咐謝绯道:“找壽司上來辨認,看看這張照片裡的人能不能跟連環案的死者對應上。”
謝绯當即領了命令往樓下狂奔。
艱難的吸了一口氣,這張照片莫名讓溫佑感到并不舒适,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于是他拆開相冊,看向後面用簪花小楷寫的一串合影留戀名字。
林蔚然、冠傑、夏至薇……
溫佑忍不住問:“你們都是這個慈悲會成員?”
“現在再否認,你也不會相信了,不是嗎?”
身後,響起一道動聽妩媚的女聲。
風聲再次呼嘯在耳邊,帶動風鈴串上貝殼互相碰撞發出的脆響。
“吱呀吱呀——”
“叮鈴叮鈴——”
看着眼前被離去的謝绯順手帶上的門,溫佑很快反應過來。
原來是窗戶開了。
突然間,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渾身猛地一僵後,還是歎了口氣,緩慢轉過了頭。
原本坐在椅子上,雙手被結實綁住的蜥蜴頭,此時已經恢複成正常人的樣子。
眼角殘留的淚痕更像是一種對自身演技的炫耀,以及對被騙過去的人的嘲諷。
不疾不徐道:“之前那個毛茸大怪物一直在你旁邊,還真是難辦的很,才讓就要到手的東西讓你們帶走了,真是煩人呢。”
在他的身側,還站着幾個穿着黑色鬥篷的人。
全都面如枯槁,毫無情緒的死死盯着溫佑。
在這瞬間,溫佑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
東西?
他所說的那件被他們帶走的東西會是總部派遣運送的材料嗎?
溫佑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
其一,總部的消息并沒有傳出去過。
隻有溫溫貓咖的所有員工和派發任務的直系上司、炎城分部配合任務進行的高級管理人員們知曉。
其二,如果是為了材料,想要搶奪的人不應該去對他本身動手,而是對留在花海鎮外房車上的貓貓們下手取得。
“支走那隻毛茸怪物還真是不容易,不過幸好,你相信了這張慈悲會的照片,也相信了,我就是冠傑。”
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了許多細節,可直到這一瞬間,溫佑才想明白很多事情。
譬如,為何忘憂會出現在花海鎮。
他并不是為了材料來的。
而是為了,李約。
從一開始,忘憂一行人可能就出現在加油站過。
并且通過某種方式使李約發狂制造騷亂,想趁機将人帶走。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身為特殊管理局分部成員的溫佑和貓貓們正好經過那裡,還很快處理好了李約的問題。
無奈之下,他們不得不得随着疏散的民衆離開。
這之後陳嶼近才來到了炎城,但問題就在這裡。
因為連環殺人案是從很久之前便開始了,甚至連忘憂出現在花海鎮時,炎城都發生過一起死亡案件。
二者是相悖的。
——忘憂可以變換外貌,但他不能分身。
除非,有人模仿作案。
以及,團夥作案。
連環殺人案從來都不是一個兇手,而是一夥兇手。
而身為可以變換形态的陳嶼近,為了更好的混入人群,躲避特殊管理局的追捕。
選擇了一種最危險卻也最安全的模式:
僞裝成連環殺人案中僥幸存活下來的冠傑,大喇喇的出現在民衆面前,每天以跑通告的理由躲避管理局的問詢和調查。
再回想起樓道裡那些味道刺鼻的粘糊液體,也是降低貓貓們随着他上樓概率的最好途徑。
原來就連吸引他過來,都是在計劃之中的。
所有謎題在此刻揭曉,溫佑驚歎于計劃的巧妙,彎唇一笑:
“忘憂,是你啊…不過,或許我該稱呼你的大名,陳嶼近?”
神色從容平靜,實則狠狠咬了下舌尖維持清醒,緊握在身側的拳頭掐進掌心。
他不知道對面做了什麼,呼救器按不下去。
而此刻面對的,是連續殺了八個人的兇犯,和不知名的神秘組織。
曾經在和平社會的他從沒經曆過這種事情,隻能盡可能讓自己鎮定下來。
施施然站在窗邊,衣擺随着狂風亂卷的男人笑笑,嗓音妖娆: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那正好,不用我再費時間做繁冗的自我介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