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近喉嚨中溢出低低輕笑:“是啊,是我心軟了,抱歉啊。”
如果他剛才手起刀落,此時溫佑的屍體估計已經在冰窖的的低溫下凝上冰霜了。
說不清心中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對面臨懸殊的敵我數量的嚴峻。溫佑被謝绯扶着坐在椅子上時,腦子裡盤旋着的想法,還是怎樣才能讓謝绯全身而退。
站在冰窖入口處的慈悲會成員們也拿準了形勢,料定被困在裡面的兩個人無法逃離,所以态度并不着急。
其中一名看向陳嶼近,問道:“忘憂,你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說說為什麼要放過他。”
“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
陳嶼近擡眼,卻不是看向同伴,而是環視一圈,将目光落在溫佑身上,
“其實我也在想,我到底為什麼,會放過這樣一位看起來非常嬌弱的,特殊管理局成員呢?”
敏銳察覺到這群人對特殊管理局的不良态度,溫佑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思索着否定掉謝绯特殊管理局成員的身份,是否能保護他離開。
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想送走的對象此時豎起耳朵,對陳嶼近的回答聽得格外認真。
因為他也很想知道,為何對溫佑的感情,就是與其他人有所不同。
喉嚨裡湧上腥甜,陳嶼近想也沒想就咽了下去,若有所思道:
“之前,或許是因為他救下了籃子,所以我想給他一個不那麼痛苦的死法,也不想看着這個人死在眼前。”
正因如此,他才将溫佑留在冰窖裡,讓他自身自滅。
“可我沒想到,我跟他說他的小寵物來救他,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讓我不要殺死寵物。”
說到這裡,他短促的笑了聲,好似自嘲一般,
“這時我就突然很好奇,如果把他扔進幻境,面臨當時跟那些人一樣的情形,他會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毫不猶豫的殺死所有動物呢?”
而事實卻是。
溫佑不僅沒有殺死變異的狸花,還在使用鎮定劑後表現出了極端的後悔。
甚至抱着狸花變異後外形特征恐怖的屍體,傷心欲絕的掉下眼淚。
陳嶼近很難見到這樣的人,他認為這樣的人都已經在慈悲會裡了,沒想到從麗水街來的這位店長,更是一位心中有慈悲的人。
他緩緩眯起眼睛,将溫佑的臉與幻境中那位多愁善感的院長重疊。
陳嶼近舔舐着唇角的血迹,被凍住的眼睫顫抖着,襯出異樣的美:
“我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溫佑連忙擺了擺手:“不不,我沒有你好看。”
謝绯黑了臉:“好看?”
“不好看嗎?”溫佑反問。
體型碩大的毛茸怪物上下将陳嶼近打量一番。
長的确實還不錯,但論力量和能力,跟他比起來差得遠。
于是冷冷道:“一般。”
陳嶼近:“……”
慈悲會成員們紛紛沉默了,面面相觑良久,之前說話的那位才走過來說:“好了,我們走吧。”
他們似乎不打算與溫佑二人周旋,隻想扶起陳嶼近,大有放過溫佑二人的用意。
擦拭掉嘴角的血迹,陳嶼近卻推開了他們,朝溫佑二人走了過來。
被推開的鬥篷不解道:“忘憂,你不是不想殺他們嗎?”
“是啊,舍不得殺,畢竟特殊管理局難得有這樣好的人。”
陳嶼近晃晃悠悠的,一擡手,血紅的貝雷帽又回到了他指尖,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轉動着。
“可他們見過了你們,很難說會不會記住聲音和體型。”
他回眸看了眼衆人,“盡管不舍,我也要以你們的安危為重。”
“所以,很可惜。”
血紅色貝雷帽從陳嶼近手中猛地飛出,在空中迅速旋轉出彎曲的回旋弧度,讓人很難辨認它的落點。
直到它快靠近時,謝绯神色凝重,攬住溫佑的腰肢猛地朝一側倒去,這才堪堪避開貝雷帽的攻擊。
溫佑也知道陳嶼近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他們但凡有半分懈怠,下一秒就可能被撬開天靈蓋,成為能上桌的腦花。
想到這裡,他後腦勺就控制不住的朝外冒着貓薄荷。
濃烈的氣息被低溫控制住,傳播速度極慢,卻也更好的鑽進了最近的謝绯鼻間。
頓時,這種氣息讓他為之興奮起來。
陳嶼近還在操縱着貝雷帽飛行,而謝绯琥珀色雙瞳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伸出尖銳的利爪飛撲過去,動作敏捷的想要捉住那隻貝雷帽。
因體力不支而坐在椅子上的溫佑皺眉,陷入沉思。
逗,逗貓帽?
他甩甩腦袋,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甩飛,腦海中思索着:
操縱物品并使其成為攻擊手段,似乎是陳嶼近的第三異能。
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大部分變異者都隻能擁有一個異能,而少數可以擁有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