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恣意不放心,手仍緊抓住沈濯清。
一面握住他顫抖的手心,一面抓過他手中的紙張想要查看。
然而隻見沈濯清那修長的手指一離開紙面,紙面上那些露出的墨黑字迹就仿佛被神秘的存在發現了蹤迹而開始逐漸褪色。
此時柳恣意才發現那并不是常見的文字,詭谲多變的字形更加像是那些玄門修士所使用的符箓,不過終究是依葫蘆畫瓢稍顯拙劣。
柳恣意皺緊眉頭回憶自己是否曾看過有關于符箓文字的書籍,随着文字一點點消失,終于在試圖強行将那圖樣記下之時福至心靈,恍然大悟。
那白紙上所畫的是輪回咒。
正是玄門修士畢生修煉所追求的符箓,每一位成就大能的修士都渴望畫出一張上等輪回符箓,好讓七魂六魄前往下界轉世投胎,最終成就新的肉身繼承前世的天資。
而這輪回的符咒,也是為數不多玄門修士不加以掩飾的符箓,因為能夠畫出其全貌的少之又少。
沈濯清方才畫下的這一張,也不過是神似,實際上沒有半分靈氣。
“輪、回。”
柳恣意輕念着這兩個字,卻感受到手上的力量越發用勁,沈濯清從口中擠出聲音,五指緊緊地扣入柳恣意的掌心,“别念、出來……!”
柳恣意這才住了口,轉而便發現沈濯清的狀态自方才書寫過後就更加惡劣,連忙扶着人肩膀做了起來。
這一碰才發現沈濯清身上的衣服竟都汗濕了,好在修士早已辟谷,日常飲的都是瓊漿露水,此時也不過是如落入了水池中浸濕罷了。
“好。”
柳恣意應了他,接下來關于蠱蟲的問題似乎再也問不出口,隻能萬般糾結地收緊了臂彎,打算将沈濯清扶到榻上去。
僅是這樣一個問題,甚至連回答都這樣彎彎繞繞,師兄竟就承受不住地渾身冷汗,柳恣意都不敢想背後到底是何方神聖作怪,唯恐繼續追問會讓沈濯清再次受到傷害。
沈濯清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還擡起手按住了柳恣意的臂膀,即便再不舍這樣能夠靠近小師弟的機會,也隻啞着聲音開口道:
“小柳不必擔心師兄,師兄……休息一會兒就好。”
“死不了……”
柳恣意聽他這麼說,卻是強硬地将人帶到了床榻上,好讓他能夠撐着一側的床架不倒下去。
他現在才明白沈濯清那時被自己質問時懷抱着什麼樣的心情。
無可言說的真相,以及不被認可的關心。
就像此時沈濯清盡管說着沒事,可柳恣意依舊能夠看出他不過是硬撐罷了。
或許,自己不該如此逼問沈濯清?
柳恣意這般想着,面上不由得露出些失落來。
也說不清是否自責,但無論如何他瞧見沈濯清這副模樣便隻覺得難過,好似他橫豎都做了錯事似的。
到底是被當做掌上寶似的在天霜崖待了幾年,柳恣意也還是跟個孩子一樣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現下也隻念着沈濯清的好,不願再繼續詢問。
“小柳……”
沈濯清喚了他一聲。
見柳恣意沒有反應,沈濯清又提高了聲音,可惜那邊的柳恣意隻是沉默,低着的頭雖然避不開坐着的沈濯清,卻是倔強地撇開來。
“小柳……?”
沈濯清猜到他心中所想,隻是拉過柳恣意的手腕,再一次向他保證道:
“真的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小柳,師兄答應過你的事,再也不會食言了。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如實相告。”
他将柳恣意拉到床邊,仿佛哄着尚且年幼的小柳恣意一般道:“師兄若是撐不住了就同小柳說,好不好?”
柳恣意聽到這話,才勉強擡起視線看向沈濯清。
小時候沈濯清的确哄過自己不少回,但大部分時候都不似現在這般親昵。
他忽然想起那符箓上的輪回意象,抓緊了沈濯清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