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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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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謠

39

“船長,咱們真的是今天啟程嗎?”貝波看了看天上厚厚的陰雲。

“是啊。這簡直就是,不用航海士來觀測,普通人就能感覺到晚上一定雷雨交加。”白雁喝了一口黑啤,手上還拿着一串多汁的德式烤腸。

布蘭缇插了一嘴:“喝酒駕駛潛水艇的話算不算酒駕啊。你不是舵手嗎。”

“……你也太嚴格了吧布蘭缇。”白雁往羅的方向躲了躲,“而且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會開潛水艇,我比較晚入團啦,在這之前夏奇佩金貝波,加上船長其實都會開——不然他們四個人當初咋出海的。全靠浪推着走嗎?”

“哇哦。”她沒什麼感情地感歎了一句,“以後萬一失業了開個那種潛水艇駕駛培訓班應該挺掙錢的,這麼多技術人才。”

“誰會需要培訓潛水艇駕駛啊?海軍嗎?”羅嘲諷了一句,而後扔了一把槍支過去,“接着。”

布蘭缇看也沒看,擡手接下。

——卡利科M960A。不是德雷斯羅薩撿的那把保養不善的槍,這把明顯養護的很好。這種□□的尺寸,能做到50發,乃至100發的彈容,是以改變常規的供彈方式為前提的。但是,旋轉彈筒其結構複雜性,又必然帶來故障率問題,這個也是武器設計中的必然代價。

但是……

她看了眼這把槍,它很顯然已經經過某個質檢員盡職盡責的檢驗,而且妥善保養過。

“多謝費心,船長。”布蘭缇把槍固定到了三點戰術槍背帶上。

羅點了點頭,而後對所有船員說道:“集合。返回艙内,準備出航。”

大家從甲闆上往艙内走。

“哇布蘭缇,你又是一身黑啊。”伊卡庫把甲闆上的桶挪進船艙,看着布蘭缇的七分袖黑襯衫,黑色工裝長褲和黑皮鞋,搖着頭實在沒忍住吐槽,“你知道你身上的其他顔色全來自你的頭發、皮膚和槍嗎?怎麼連戰術背帶都是黑的。”

“耐髒。打硬仗一般都是一身血一身泥的,伊卡庫。”

“這個背帶看起來好像特種兵哦”夏奇等最後進來的克裡歐涅就位後,邊着手關門邊說,“不過好像和電影裡常見的那種,背的都不太一樣?”

“戰場上專職狙擊手一般是一把大口徑狙擊槍,一把自衛近戰用槍和一把刀。”布蘭缇跟着夏奇往回走,“但我也不是專職的狙擊手,主要承擔别的戰鬥職能,所以這套組合我采用的是□□,大口徑手槍,和匕首——也就是卡利科、“競争者”、和□□。”

“船長。”貝波報告,“所有船員已經進入艙内。請問是從海上行進還是潛航行進?”

“目标鬼島,潛航前進。”

船長特拉法爾加·羅的指令下達以後。紅心海賊團的極地潛水号,就仿佛化身為了一個機械工廠。

閥門水流的聲音緩緩響起,布蘭缇眼花缭亂地看着輪機、通訊、操舵、聲呐、航海組各司其職,運轉流暢。

“Port five.(左舵5)。”貝波盯着屏幕。

“Port five.(左舵5)。”佩金複誦,而後着手調整角度。在舵輪到相應的舵角後,他再次回複貝波:“Wheel port five.(左舵5)”

“深度調整90。”

“(已)調整深度至90.”

“維持深度。”

“維持深度。”

“角度調整,15度。”

“角度調整15度,完成。”

“哇……好酷。”布蘭缇在航行終于步入正軌之後,發出了一聲感歎。

這時候,由于沒有太多指令需要完成。而且大部分操縱者都已經是熟手了,所以白雁很快搭話:“怎麼樣,來學吧?去讓佩金哥以後教你。這樣你也可以學着開潛艇了。”

“真的嗎!?”布蘭缇雙眼發亮,轉而朝着佩金搓手,谄媚地學着白雁稱呼:“佩金哥!拜托了!一定要教我!”

“和之國這檔子事兒結束之後吧。”佩金笑了笑,“到時候先從記舵令開始,你就能提前過過嘴瘾了。”

“噢噢噢!好耶。”布蘭缇開心地應承下來,然後換了個嚴肅的面孔立正敬禮,“明白,長官!”

“……”佩金背後一涼,“布蘭缇,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敬了一個軍禮。”

“我差點以為是個便裝中将站在我面前,要被砍死了。”他說。

潛水艇内散發出快活的空氣,好像決戰在即的重壓被如此輕而易舉地沖散。

特拉法爾加·羅坐在指揮位上,也沒忍住露出微笑。

“不過話說回來了布蘭缇。”夏奇盤腿坐在地上問,“你之前應該很經常坐軍艦吧?那時候沒覺得開船很酷嗎?還是說你隻是覺得潛水艇這樣比較酷?”

“我之前沒有過進操作室。”布蘭缇回憶了一下以前的航行,“因為目的地都是定好的,由水手和指揮員開過去就行了。就算我要臨時調整航向,去别的地方,我也隻需要和指揮官說,我要去某某島。他們自己會給我送過去。所以别說開船了,我連船該怎麼開都沒看過。”

“诶……還真是不折不扣的長官嘛,做海軍居然沒從水手做起。”

“所以沒有其他人的話,我在海上算是寸步難行。”布蘭缇揮了揮手,朝背後那個貌美的船長露出笑容:“全靠我們偉大的特拉法爾加·羅船長的收留!不然我都不知道得在哪兒漂着了!”

“喲西~”夏奇高舉右手:“那讓我們向偉大的特拉法爾加船長緻敬!”

“向偉大的特拉法爾加船長緻敬!”衆人高呼。

她的聲音混雜在一種船員的呼聲裡,聽得并不真切。然則毫無雜質的、純粹的敬慕卻透過黑色的眼眸直達他的心底。

也不知誰帶起了頭,北海的歌謠在船艙内響起。

一開始隻是三三兩兩模糊的哼鳴,隻有曲調而沒有歌詞。可随着旋律的流動,加入的人越來越多,變成了松散悠揚的合唱。

【Dein zeit ist da

正是出海的好時候

Mach dich auf mein jung

和我出發吧,我的少年

Denn die segel sind gehisst

船帆已經高懸 .

……

Und vergiss das beten nicht

記得向神明祈禱

Es gibt kein zurück

否則會迷失歸途

Wenn der herrgott willSo verschont er dich

若主仁慈,挺過去就會風平浪靜】

……

奇妙的感覺順着脊髓竄上來。

好奇怪。

在奔赴硝煙和血腥的路途上,這些人沒有含淚帶笑,也不是莊嚴肅穆。

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歌謠在這群海上男孩的粗犷嗓音裡,像清澈的山泉彙入山腳下的倒映着圓月的小池塘。給她本來說不清是沉重還是惶恐的心帶來了一點奇異的悸動——不是那種源于愛情的悸動,而是一種似乎要迎接什麼未知美好的興奮。

可是,為什麼呢?

明明前面除了狂風暴雨,什麼都沒有。

明明除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什麼都不會有。

就算真的會迎來勝利,那也不可能是無痛的——那可是四皇啊!

……為什麼。

他們明明……應該比起自己更沒有底氣去興奮才對啊。

眼前的他們,穿着潛水服,各司其職地做着自己的事,雖幾乎沒有眼神的交流,卻默契而快樂地唱着同樣的歌。

他們眼裡的未來,不是和四皇戰鬥的血雨腥風嗎?

不是斷臂殘肢,和驚怖與悲傷嗎?

他們看到的是什麼?

充盈着力量的歌聲,好像帶着她看到了寬廣的某個海灘,涼爽的海風吹進岸邊的酒館。

他們圍坐桌前,推杯換盞,相視一笑,暢談人生。

朗姆酒棕色的酒液在昏黃的燈光下有着金邊一樣的光。

像個邀請一樣,他們朝她舉起了杯子。

【But wish you last farewell

但願這是和遠方的家鄉

And the home far away

最後一次的告别

In der H?llennacht, unter Todesangst,

地獄般的夜晚,充滿死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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