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沒發現不對嗎?”血人巴羅反問她,“那些畫像在你身邊的時候,明顯更像一個活人。”
霍格沃茨的畫像可以在畫框與畫框之間交談、移動,他們的行為正如本體——但他們依舊隻是巫師生前的影像,并不是巫師的本體。
在畫師完成畫像後,巫師會将自己的部分魔力注入其中來确保畫中人物可以正常地活動——所以畫像與觀畫者的互動能力并不取決于畫師的水平,決定他們是否生動的是巫師本人的魔力。
像設置好的程序一樣,畫像能對本體巫師平常慣用的口頭禅和行為舉止進行模仿。但這些畫像并不能展開關于他們人生各方面的深度對話,他們隻能表現畫師所觀察到的巫師本體的部分行為。
畫像并不能達成永生,它們隻是一種紀念手段,不然伏地魔一定會成為享譽全球的畫家——也有可能他會發動戰争,然後在全球的每個角落都擺上他的畫像。
“我的存在和畫像有什麼關系?難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活着,而是一副畫像成精?”安流雲對此表示不解,血人巴羅除了黑魔法之外,在哲學方面也有研究?這是什麼奇怪的存在主義的發言?
“不,你是一個人。”
“……誰都看得出來。”
你也要給人的概念下定義?安流雲面露懷疑。
血人巴羅用一種頗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給出了解釋,“你的靈魂和身體沒能達成一緻的平衡——你的靈魂沒有完全待在身體裡,顯然脫離了正常的‘生’的範疇——靈魂必須依附着什麼才能保持不滅,過去幾百年裡,從來沒有這種先例。”
“而‘第三種存在’對靈魂的感知力要比普通的巫師強得多,在我們眼中,你更像一幅能自由活動的畫像或者驅使活人的身體自由行動的幽靈。”
聽他這麼說,安流雲迅速想到了奪魂咒。
奪魂咒能通過讓靈魂暫時離體來操縱中咒者的身體,因為她本來就處于靈魂離體的狀态,所以奪魂咒對她沒太大作用,伏地魔算得上靈魂研究方面的專家,他現在也處于不生不死的“第三種存在”,那麼他選擇她的原因就顯而易見了——伏地魔看上的是她那離體的方便被侵蝕替代的靈魂。
正是因為安流雲的靈魂的特殊性,伏地魔無法使用奪魂咒完全控制她,這才給了她可趁之機。
“隻要靠近你,巫師們生前注入的魔力就會變得更加活躍——魔力來自于靈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畫像承載了生者一絲比頭發絲還細的靈魂——聊勝于無。強大的靈魂的力量滋養着他們,他們就能表現出更多活着的特征。其實我也很納悶,為什麼你的靈魂的強度遠遠超過其他人,甚至能容納另一縷靈魂……按理來說你的身體應該會承受不住這樣的靈魂……”血人巴羅的五指合上又張開,做了個爆炸的動作。
安流雲想象到她的身體毫無預兆的、嘭的一聲爆開,器官、血液、皮肉四處濺射的畫面,不自覺地搓了下胳膊。
還好她是練劍的,肉身應該不至于這麼脆弱,一碰就碎……她很快反應過來,“身體也能反過來回饋靈魂嗎?”
不等血人巴羅回答,她就自言自語道:“你認為是靈魂決定了魔力、意志、情感,但它們需要肉身來表現,如果身體受到損傷,這些精神上的東西也不一定能保全,可以說它們是相生相伴的關系,那麼……”
物質決定意識,意識也能反作用于物質。在道術中,法體互補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身體可以修複,靈魂的韌勁也可以鍛煉,靈魂的損傷會造成記憶的缺失,強大的意志也能激發靈魂的力量——所以她被刺激覺醒前世的記憶後,她的靈魂也變得更加強韌,經過那麼多年的魔法鍛煉,她的靈魂和身體也愈發強大。
例證越來越多,她的眼睛也越來越亮,興奮的光芒在她眼中流轉,“既然靈魂決定了精神,那麼,‘精神’也一定能反哺靈魂。”
從這些理論和伏地魔已經進行過的實踐來看,死而複生說白了就是将還沒消散的、活人的靈魂留下來,注入具有活力的、身體機能能夠正常運行的身體……隻要有成功的先例,她就有把握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