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走吧,去外面看看。”陶桃打破了沉默。
走到前廳,發現這裡更安靜,隻有兩人的腳步聲,輕輕的,卻一步一步都扣人心弦。
陶桃先倒了杯水,慰藉一下空虛的肚子。
餐廳門緊閉,但窗門都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看見外面的景象。
室外漆黑幽暗,像是有個怪獸在深處潛伏着,連海水也睡了,一切都安靜的詭異。
陶桃靜靜盯着玻璃門外,那裡沒有一絲波瀾,似乎連風也沒有。
前廳是暗的,隻有廚房的些許光亮折了進來,讓人能看清這裡的擺設。
沈少成摸索着去找燈的開關。
兩人都沒有輕易開口,腳步聲更輕了,試圖融入這寂靜的氛圍。
“轟——”一道巨響突然從頭頂上傳來,像是有人掀開了屋頂。
陶桃反應極快,立刻跑向門口,然而手腕上的銀色手環亮了一下,下一瞬,她便出現在了沈少成身旁。
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少成,陶桃心下一跳。
原來手環的作用是強制将使用者綁定在一起,隻不過現在看來,沈少成是發起方,而她是被動接受方。
沈少成看着近在咫尺的陶桃,沒有絲毫意外,顯然是故意将她傳送到身邊的,他帶着手環的那隻手向上指了指,示意她看上面。
屋頂完好如初,并沒有破損,上方本來有些綠葉裝飾,以及擺放考究的小燈飾,但在夜晚微弱的光下,隻能看到黑黑的一團。
沈少成就近扯下個餐布,披到陶桃身上:“室内暫時沒有危險,先在這裡看看情況。”
他貼着陶桃耳朵小聲說話,倒讓陶桃覺着有點不自在,于是她也扯下個餐布遞給他,示意他隐藏好自己。
來而不往非禮也。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用餐布遮蓋自己,先不說其他人都睡了,要是真有人闖進來,他們兩個的身形也絕不是小小餐布能隐藏的。
巨響還在持續響着,震得人頭皮發麻。
看來響聲的來源不在餐廳裡,而是室外,所以出去反而更危險。
聲音越來越近,像是兩塊玻璃闆互相摩擦邊沿,讓人聽了不由起層雞皮疙瘩。
“吱——轟轟——”
聲音從房頂傳過,陶桃和沈少成都找好了隐蔽物,做好了随時應對危險的準備。
然而,巨響又跑遠了,像艘快艇,迅速滑向了海那邊。
這震耳欲聾的響聲下,廚房裡依舊鼾聲四起,沒有一個人醒來,倒是肉的異香傳進了前廳。
前廳的兩人沒有因為聲音消失就放下戒心,都保持着安靜,用手勢交流。
沈少成擠眉弄眼,指了指大門:要去外面看看嗎?
陶桃回頭看了下廚房,又轉過來點頭:可以。
還沒等兩人實施計劃,一道強光突然直直射了下來,室外立刻亮如白晝。
餐廳内還是黑暗的,但借着室外的光,室内也亮了一大片。
沒有聲音,隻有光,聖潔的像是天堂。
陶桃用餐布作披風,借着桌椅遮住大半個身形,靜悄悄打量門外。
亮,實在是太亮了。與太陽光不同,這道白色的強光照到了所有邊邊角角,光源像是鋪滿了整個天空,直挺挺的照了下來。
海面風平浪靜,是真的風平且浪靜,沒有一絲水波蕩漾,海水也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呆呆地入睡了。
陶桃視線一頓,覺着有點不對勁。
現在的海面就和她倒的那杯水一樣,表面沒有一絲漣漪,像是一潭死水。
白天還自然翻湧的海水,現在卻像脫離了萬有引力的作用,直愣愣平鋪于此。
牛頓的棺材闆要蓋不住了。
一個小黑點突然出現在海邊沙灘上,就在餐廳門口不遠的地方,陶桃能看到它在一點一點變長。
一道細微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滋扭滋扭響着,音量逐漸加大。
“咯吱——吱嘎吱嘎——”像是什麼器械轉動的聲音。
有個巨大的棒狀物體緩緩伸了下來,泛着金屬的冷光,在沙灘上映出越來越龐大的陰影。
大金屬棒是斜着降下來的,投射的影子從點變成線,逐漸變長變寬,直到前端點進水面,這才停止繼續下降。
平靜無波的海面下一刻沸騰起來了,無數氣泡争先恐後冒出來,有什麼東西在順着金屬棒撲通撲通下墜,激起了一片片浪花。
“是肉塊。”沈少成聲音很輕,語氣冷冷的。
他半邊臉受到外面光照,另半邊臉依舊隐匿在黑暗之下,以鼻梁為分界,一半在天堂,另一半在地獄。
陶桃盯了他半晌,又轉過頭看向門外,仔細打量金屬棒前段落下的東西。
四四方方的,倒真像是切割過後的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