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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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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擺上了雜魚煲,鲫魚和汪刺魚上浮着一層黃色油汁,紅彤彤的河蝦卧在一邊。

想到官廚那裡還是一水的陽春面,眼前這些菜應該也是特地準備。

長随陸陸續續上來,那三尺的桌案已經擺不下了。

“恐怕吃不完。”

陸東樓随手放下書卷,平靜地望着她,“所以才叫你來。”

黃葭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瓷勺盛飯,手邊有冷風撲過,火盆上的水霧逸散開。

她夾了幾筷,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

陳九韶走了過來,今日他未穿甲胄,隻着一身湖藍色的對襟長衫,顯得極為閑适。

“漕台,菜可還合口。”他看向陸東樓。

陸東樓“嗯”了一聲,瞥了他一眼,“坐。”

陳九韶坐了下來,看着一桌子菜,叫來了兩位長随随手點了點,“這個龍井蝦仁,還有這個爆炒沼蝦,給楊郎中送過去。”

陸東樓盛起一碗飯,看向他,“昨日那個夥計都招了些什麼?”

黃葭也看過來。

陳九韶放下碗,那碗已空了大半,“這個夥計過去确實是做了一些倒賣漕糧的事,不過這回卻沒有什麼動作,招供說有人給了他五十兩銀子來碼頭接人,旁的一概不知。”

“他既做過這個生意,那可有常往來的商戶,比方說那些在本地有莊子糧倉的大商賈?”黃葭問道。

漕糧案發前後,杭州府這邊一度封城,所以漕糧大抵還在城中,隻是他們并非浙江臬司官員,也不能調動兵馬搜查。

陳九韶想了想,“他招供說,過去每過午他就裝作送泔水的在城裡走動,把糧袋放在望江門自東數第三條街的後巷柴堆,我已經派人去看過,實在無從下手,那街上商戶極多,什麼賣米賣面的都有。”

黃葭微微蹙眉,“那就隻能等臬司衙門的結果了。”

話音未落,隻聽得清脆一聲,白瓷勺扣在了碗裡。

陸東樓低頭,舀着清白色的魚湯,“一會兒出去走走。”

黃葭詫異地看過來,隻見他喝完一口湯,站了起來。

大風起雲海,松濤共鳴。

年關将至,街上人潮洶湧,馬車從官驿出來,繞過了兩條街,往來都是行人,隻能走走停停。

“不妨過午再來,大早上趕早集,人多眼雜,沒得要驚擾了過路人。”她掀起簾子。

“凡有宵禁的地方,白日都是如此,即便過午來,人也不會少。”陸東樓從她卷起的湘簾向外看,語氣晦暗。

黃葭轉過頭,别有深意的看向他,“宵禁最初是為了嚴防倭寇,可據我所知,自從嘉靖四十年台州之戰以來,浙江倭寇已經殲滅大半,既然倭患平抑,朝廷為何不放寬宵禁?”

陸東樓凝望着她,笑而不語。

冷風撲簌簌,卷起湘簾,車外的攤販沿街叫賣,此地離碼頭不遠,正能聽見那轟鳴的号角聲。

黃葭想到了昨夜的事,皺起眉頭,“漕台讓我去查那艘船,為何今早卻不問我查到了什麼?”

“我是要你心裡有數。”陸東樓提起茶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黃葭微微垂眸,摩挲着衣袖,“漕台可知,那船艙裡鬧出了命案……”

“人命官司自有臬司衙門來管,幹你何事?”他打斷了她的話,倒了一杯熱茶,水氣凝在杯壁上,像一塊滾燙的冰。

窗外的雪撲簌簌下起來,街上人群騷動,隻聽見腳踩雪泥的聲響,清脆得激起一身戰栗,黃葭好像明白了什麼,正色道:“隻不過那屍首……隻怕臬司衙門查案時有所遺漏。”

陸東樓并不接話,靠着車廂閉目養神。

黃葭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語,窗外是細密的雪聲,刺骨的風也刮了進來。

沉默已經凍住了車廂裡所有的聲音,隻有湘簾搖曳着扣動窗牖。

半晌,他看過來,沉吟片刻,“像昨夜那艘船的暗艙構造、運力……你如今還有無把握畫出詳細的圖紙來?”

黃葭神色不變,轉頭看向他。

陸東樓顯然早就知道那船的建制已經被更改,可他卻不知道被更改之後的船運力幾何,昨夜讓她去船上查案,為的多半是查看漕糧有無可能全經暗艙運出。

暗艙本就是不合常規的産物,其運力也需要更為精密的計算才有定論。

當年,市舶司新任提督江忠茂稱,因近來與琉球來的外邦交涉,朝廷的生意越做越大,而現今市舶司海船運力不足,若全部用以運貨,則海防巡哨空虛。

所以請她召集市舶司三百多号畫工匠人,尋找改造船型提增運力的辦法,且因彼時福建與浙江市舶司都有意承接貢舶貿易,為防洩露圖紙,改建之事要密不告人。

黃葭當時是十六歲,也就信了這個荒誕的機密行事的借口,真相是,當時浙江苦于倭寇動亂,海防嚴苛,根本沒有大開港口、承接貿易的可能。

她就此日夜不休,畫了多份圖紙,給不同規格的海船設計了大小不同、位置不一的暗艙。

而這些圖紙,最終成為了提督斂财的助力、東南大亂的禍根。

祖父死前,要她咬死這件事情,就此改行、離開泉州,隻一點——不要再讓任何人打圖紙的主意。

也因為祖父死前提起了圖紙的事情,她至今仍無法斷定,當初争貢之役、東南大亂,祖父的死,究竟是被推出去給江忠茂頂罪,還是說根本不止這一個緣故。

黃葭神情肅穆,擡起頭,窗外大雪紛紛揚揚。

她聲音平靜:“很久之前畫的,早忘了。”

陸東樓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她的臉,臉色沉了幾分,卻沒有追問。

“二位,到了。”外頭,車夫輕輕提醒。

他們此行不能打草驚蛇,從驿館出來沒有用部院的車馬,而是特地叫了車。

雪越下越大,兩人下了馬車。

車外人聲鼎沸,天際日光熹微,街上點起了千盞燈,朦胧光影灑在雪地上,像是覆蓋了一層琉璃。

走出三步,迎面一塊黃花梨木匾,上寫着三個隸書大字——青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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