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說這荒不荒謬?”雲香鼓着腮幫子,壓着眉頭,氣憤道。
譚漓如果沒有猜錯,現在能解決封國困境的隻有錢。而國庫從去年開始就已經空虛,聯想起這幾日被關進獄中的商戶,不難想象陛下是看上了那些商戶手裡的錢。如果找個借口将他們下獄抄家,國庫現在的空虛就可以填上了。
就算不能填上,眼前的棘手的困境也能解決。
譚漓冷笑一聲。原本以為陛下是要靠各個官員的捐贈來赈災,沒想到背後還有這一手,真是意想不到。
“小姐。”皎月在門口喚了一聲。
譚漓擡頭見她手裡拿着的木盒很眼熟,正要詢問,她先開了口,“迎春樓送香粉來了。”皎月幾步走到譚漓身邊,将木盒放在桌上。
看着放在自己身側的刻着兔子圖案的木盒,譚漓心中欣喜又慌張。
他送信過來從來都不會是小事,一定是關乎朝堂或是重要的事情。難道他要告訴我昨夜京中幾家商戶被抓起來的事嗎?
她擡手剛要觸碰木盒側面的按鈕,才發現屋裡還有别人,她吩咐道:“皎月,你先下去吧。”
“是。”
雲香跟在她身後,見她走到庭院中,這才關上屋門。屋内昏暗,她走到一旁點燃蠟燭,端着燭台遞到譚漓的手邊。
她見譚漓看着她,便道:“我不看,小姐。我去裡間收拾收拾。”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譚漓見她進了裡間,并且關上門,這才觸碰機關,木盒從夾層裡推出信封。
實在不是譚漓不想讓雲香知道,是她不想讓更多人牽涉進來。若是爹知道自己還在摻和朝堂上的事,這裡面涉嫌的人恐怕都會被連累。如今要是被發現,就說她們是被自己利用的,到時候父親也說不出什麼。
畢竟,他也沒察覺,不是嗎?
譚漓目光落在信封上,信封上面什麼都沒有,一如既往的幹淨。她呼出一口氣,打開信封。
“陛下已經任命我為欽差大臣,前往蒼城赈災。”
很簡短的一句話,概括他接下來的行蹤。
信的邊緣被譚漓無意識地攥緊,形成一道道皺褶。譚漓回過神,眉頭一皺,像是對自己方才行為的不滿。她展開手,嘗試撫平信紙上的皺紋,幾次下去,隻是微微好一些,看來光用手是不能恢複原樣了。
她呆滞般走到桌邊,邊思考對策邊将信紙壓在書下,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在上面多放幾本書。
譚漓走到門口拉開門,外面的光線照進來,她微微眯起眼睛,勉強适應外面的光線。随後走回那張桌子邊,彎腰吹滅蠟燭。
陛下下旨,不能更改,如今能做的就隻有盡量不讓他感染疫病。
譚漓拿着盒子進入裡間,從存款裡面拿了一張銀票出來,揣在身上。
雲香看到忙道:“小姐要買什麼我讓人去吧。”
譚漓被這個消息搞得一陣慌亂,她聞言才發現可以讓别人代勞。将身上的銀票撒到雲香的手裡,道:“你去買雄黃酒。不對,我和你一起去。這些錢能買多少買多少,全部送到宣甯侯府。不要讓别人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了,小姐。我一定注意。”雲香道。
“嗯,我們現在就走。”譚漓道。
“哦,好。”雲香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譚漓和雲香一起去了藥坊,買了東西,直接往迎春樓去。
剛進去,門口的夥計一下子認出了譚漓,過來招呼道:“小姐是來買香粉的?”
譚漓剛想回答,便被一名侍女過來打斷。她走過來,對着譚漓點點頭。是上次帶譚漓進後院的女子。
她輕柔的嗓音如舊,“姑娘随我過來。”
譚漓對着夥計道:“上次的事情多謝你。”
“客氣客氣。”夥計道。
譚漓跟着侍女走到後院,這裡的綠植長得肆意,是獨屬于夏日的生機。
侍女領着譚漓到門口,站在門外,對着敞開的兩扇門上敲了敲,道:“公子,譚小姐到了。”她說完話,便繞過譚漓先行離開。
譚漓轉身接過雲香手裡的那壇酒,對她道:“你在門口等我吧。”
雲香臉上還在猶豫,正要提醒,就見譚漓已經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她無奈地歎口氣,看了看周圍,見院子裡沒有其他人,往門口那邊挪了挪,低着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是束着耳朵努力想要聽清屋内的談話。
譚漓一走進來,就發現這間屋子裡面沒有其他人。顧淩一個人側坐在桌邊,整個人傾斜着,手邊放着筆墨,一手還在翻閱着賬本。他像是不知道屋裡進人了,專心計算賬本上的金額。
譚漓見他沒有反應,一時間不知道該坐還是該站着,就這樣看着他愣了神。
清晨的陽光沒有溫度,隻有光亮。它透過窗沿縫隙照進來,正巧照在顧淩的脖子上。他脖子的那一塊地方成了譚漓的眼中最光亮的所在。
與沒有被照到的陰暗臉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