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泓濟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色是瞬間變白的,白得連嘴唇都是沒有血色的。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顫抖,這一系列動作做出之後,他卻沒有反駁,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屋子裡面的屏風後面站着一個人,那人見鄭泓濟沒有反應,雙手緊握,垂在身側,拳頭充血,被擠壓得一塊白,一塊青紫。那人并沒有走出來,而是一直站在原地,靜靜聽着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交談。
“好。”鄭泓濟道。
“明日你在早朝的時候上來觐見,道出事實真相。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蕭辰毅道。
鄭泓濟點了下頭,起身走出房間。蕭辰毅跟在他身後,在單間走廊的位置朝下看,見他徹底離開酒樓後才回到屋中。
“你準備怎麼辦?”顧淩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臉上帶着陰郁的神色。
“什麼?”蕭辰毅不解地看向他,不理解他在說什麼。
“陛下和永親王感情很深,就算明日朝堂上鄭泓濟站出來指證,陛下恐怕也不會嚴懲。”一語落地,蕭辰毅卻皺着眉一直沒有說話,顯然沒有想好要怎麼應對這樣的事情。他繼續道:“明日我會出面,父親的死必須有個交代。”
翌日,朝堂。
多數朝臣啟奏完之後,永歲帝打算退朝之際。
“你們沒别的事情,那便下朝吧。”永歲帝站起身,沿着台階往下走。
“陛下!”蕭辰毅忽然站出來,走到殿宇中央,雙手抱拳,“臣還有話要說。”他擡眸望向站在台階上的永歲帝,灼灼目光緊盯着他。
永歲帝心覺不妙,眉頭微皺,兩道閃電一般的目光直直地朝蕭辰毅射|過去。
兩人目光相觸,蕭辰毅絲毫沒有膽怯,一步都不退讓。他撩起衣擺,迅速跪下來,急道:“陛下!臣在西部盤城出征之時發生了一些事情,臣現在要向陛下禀報。”
永歲帝聞言,緊皺在一起的眉頭這才松開。要說盤城的事情,他還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畢竟蕭則瀚一路打拼才能被他看到,不可能打不過小小的叛軍,這裡面一定有蹊跷。既然蕭辰毅查清楚了,那自己倒可以聽聽。
他走到位置上重新坐下,揮揮手道:“你說。”
“父親之所以戰敗,是因為軍隊中混進了奸細。”他跪在殿裡,聲音洪亮,生怕其他人聽不到。
殿裡的大臣聽到後也是交頭接耳,朝堂上竊竊私語,響起一陣蚊子般的嗡嗡聲。
“這是大事,你可有證據!”涉及軍隊,永歲帝嚴肅起來,身體微微前傾,眼睛緊緊盯着蕭辰毅。
這個動作是施壓,也是警告,如果蕭辰毅說不出什麼,恐怕真的會受到懲罰。
蕭辰毅目光直視,絲毫不懼,“臣已經抓到軍隊中的奸細,那人已經招供,為避免證據不足,臣還找了其他人證。”
“是誰?”永歲帝身體微微後仰,算是靜待情況的發生,說起話來也平緩不少。
“那人此時正在殿外。”蕭辰毅道。
這句話落地之後,殿内安靜一瞬。
永歲帝身邊的内官忽然一愣,随後明白過來,靠近永歲帝小聲道:“之前有人傳話,說是鄭泓濟大人正在殿外求見。”
永歲帝歪着頭,看向内官,疑惑道:“他不是已經被禁足在家中?怎麼突然要觐見。”他沒等身邊的内官回答,轉頭看向跪在殿中央的蕭辰毅,忽然有些明白了。
“傳鄭泓濟進來。”永歲帝道。
内侍在身後高聲呼喊,一聲又一聲傳喚的聲音傳到殿外,站在殿外的鄭泓濟聞言擡頭,他身後跟着幾名侍衛。
傳召的聲音跟着風一起飄過來,輕輕吹動鄭泓濟腳邊的衣袍。他身後的侍衛在他背後推了一把,将他整個人推得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幾步。
“走!”還不等鄭泓濟反應過來、穩住身形,侍衛們便開始催促。
往日哪會有這個時候!
他自小出身大族,年紀輕輕便能入朝,如今因為一個良田的事情便被陛下禁足家中。這些人料定自己不會翻身,便開始這樣折辱自己,簡直可惡!
他心中又氣憤,又怨恨。
就在鄭泓濟進殿的時候,殿裡的顧淩也站出來了。
“陛下臣有一事要說。”顧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