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中趕忙把前因後果詳細道來。

路小佳漫不經心望着唐煙，見她聽到沈公子之名時，面上竟顯出些驚訝，待到聞說南宮凰所中之毒可能是唐門的噬魂散，更多出幾分擔憂，指甲不自覺摳在紅木桌子邊上，留下道淺淺的印痕。

看這位唐家九小姐的模樣，必是知道些内情，卻像是顧忌着什麼似的低頭不語，他嘴角微微挑起，決定再添把柴火：“說起來，沈公子身邊那個女人，暗器手法與下毒功夫皆堪稱高手，莫不是師出唐門？”

唐煙似乎吓了一跳，刹那擡起頭來。她眼睛瞪得很大，目光裡卻有無限猶疑：“路少俠懷疑此事是我唐門弟子所為，我不敢辯駁，蓋因這其中……确實與唐門難脫幹系。”

路小佳原打算随口詐她兩句，沒想到竟能歪打正着，放輕聲道：“這話怎麼說？”

唐煙欲說還休，皺着眉四面看了幾眼。這雅座四周垂着胭脂色的紗簾，雖能擋去外面窺探，但畢竟不隔音，鄰座鼎沸的人聲全能飄進耳朵。羅扇心領神會，起身撩開簾子叫住路過的小二，從荷包裡抽出張千兩的銀票遞在他手中，耳語幾句。小二被這天上冷不防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有點懵，但轉眼就反應過來，立刻将他們幾人請到頂樓最好的隔間，兩排汝窯的碟子盛着各色幹果和下酒小菜端上來，又送來兩壇松花酒，用小壺溫上，這才退下。

房門帶上，徹底隔絕樓下的喧嚣，終于可以談談正事。

“諸位有所不知，我唐門近日有件東西遭人盜取，”唐煙聲音細軟，“兩位伯父和我爹爹都為這事焦頭爛額，想來也是因此不慎疏漏了南宮少主的書信。”

葉開道：“如此要緊之物，是唐門的獨家暗器子午毒砂？或者是羅喉神針？”

唐煙皺眉搖頭道：“那些至寶若無唐門獨家秘法，絕無可能複制，再強的暗器，也總有用盡之時，但這件東西落入歹人之手，可謂後患無窮。”

葉開深吸口氣，與路小佳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驚訝出聲：“唐門毒經？”

唐煙執起酒壺，給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滿，似下定決心般道：“正是此物。這事一旦洩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大伯父嚴令封口，隻命内房弟子外出嚴察暗訪。大家都是羅姐姐信得過的朋友，我才将實情告知，還望幾位萬勿聲張。”

葉開面露了然之色，低聲道：“唐姑娘放心，我等曉得輕重。”

羅扇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我先還納悶，你這兩年潛心練功極少出門走動，為何突然來到荊楚，原是遇上這檔子事。要是有我們能幫襯上的，盡管說。”

路小佳擡起眼，定定地看向唐煙：“唐姑娘，那盜經的賊人，不會也姓沈吧。”

唐煙道：“當日與賊人交手的是二伯父，他說那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姓氏名誰不得而知，但他使的武功，正是昔年沈浪大俠的滄浪劍——這還是祖母從他留下的劍痕辨認出來的，連大伯父都沒見過這樣的劍招。”

路小佳薄唇微抿，收起慵懶的神情，幽深的沉灰色眸子裡露出點難掩興奮的鋒芒。

他遲早要親自會會這位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