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弄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輕松許多。
李斯想起剛敗了官司那幾天的憂郁,覺得自己骨子裡恐怕是沾點矯情的。眼見就要出太陽了,他冒着小雨把花圃裡架上的篷布全都拆了下來,直接扔進了車庫裡。
這種天氣,雖然沒有風,淋了雨倒還是有點涼飕飕的。李斯打了個噴嚏,又有點後悔沒打着傘去拆那些濕漉漉的塑料布。
還沒開門,捷克犬酷似狼嚎的尖細嗓音就從門縫裡急切地擠了出來。
嗅聞到了主人的味道,它用爪子拼命地刨着門闆。在門打開的瞬間便飛快地竄了出來,一頭栽在了李斯的腿上。
幾十斤的狗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突然用腦巴這麼給來一下,就像被錘子打了似的,骨頭生疼。
偏生狗子自己沒什麼感覺,隻是嘤嘤嗚嗚地圍着李斯打轉兒,高頻甩動的尾巴掃在李斯的小腿上,疑似雪上加霜。
這種毫無尊嚴的舔法,實在是讓人生不起氣來。哪怕李斯還沒進門就被沒心沒肺的狗子爆沖了一下,心裡也沒什麼惱意。
在毛茸茸的熱情攻勢之下,他很是愉悅地揉搓了一把灰毛大狗子。手指深深陷在蓬松長毛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養養花、撸撸狗,這才生活的美麗之處。
什麼博弈,什麼開膛手,都是過眼雲煙,和他李斯有什麼關系?
他不過是個巴爾的摩普通小市民,又不是什麼刷怪點,精神變态難道會放着威爾這個能無限共情的香饽饽不要,專門跑來找他嗎?
雨已經停了,響起了門鈴的聲音。
李斯把大門開了一條縫,狗子從他的腿縫間擠了出來,探出一顆呼哧呼哧喘着氣的狗頭,疑惑地嗅聞着來者的氣息。
長相俊美的訪客見到大狗皺着眉退了一大步,沉默地看着李斯。
柔和的陽光照在在他身上塑膠質感的雨衣上,四散出透明的影子,像是為他鑲上了層金色的波紋花邊。
李斯急忙蹲下薅住了興奮地想要沖出去玩的狗子,把它掩在了身後。
“抱歉,抱歉,它不兇的。”
“有什麼事嗎?”
“你好,請問馬修·布朗住在這裡嗎?”來訪者禮貌地詢問道,他微笑着介紹自己的身份,“我是保羅·艾倫,馬修先生的朋友。”
“你好,艾倫先生。”
李斯看着他那張熟悉的臉,心髒跳動的頻率莫名加快了許多,不自覺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或許是察覺到了李斯眼裡不加掩飾的欣賞,艾倫有些不太自然地把臉扭到了另一邊。他避開了目光接觸,顯得有些慌張,似乎下一秒就要逃走似的。
不對勁。
這種反應通常隻會出現在美女遇見流氓變态的時候,而不應該是他們倆個正兒八經的大老爺們身上。
不過在美麗卡,就算是大老爺們也可能會被流氓……
李斯尴尬地移開了視線,轉而盯着地面。
這塊磚長得可真像塊磚啊。
“我不是流……呃,不對,我是說你看起來很吸引人。”李斯的腦子轉得飛快,嘴卻不受控制地胡說八道,“不好意思,冒犯到你了。”
艾倫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精緻的鐵灰色風衣,搭配白色條紋襯衫。他很清楚這套穿着能陪襯起他靓麗的外表,讓他看起來就像一位真正的完美紳士。
那就更不用提他頂着那樣英俊的一張臉了,他總是樂意在外表上花足夠多的功夫,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我知道。”艾倫矜持地打量着李斯那套普通的行頭,很好地掩飾住了眼中的鄙夷。
他握住李斯的手,輕輕搖晃了一下便立馬松開了。
察覺到觸感的異樣,李斯才注意到這人戴了雙黑色的皮質手套。
潔癖嗎?
也對,李斯想起自己低頭時,看見這人的皮鞋還是幹幹淨淨的。這是雨天,專挑沒有泥巴的地方走可不怎麼容易。
“我找馬修有事要談,他不在家嗎?”艾倫的眼神隐秘地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在了身後。
“不在,請先進來坐坐吧,等一會兒……”
見是熟人,李斯便拉開門,轉身抱起彈跳着想去嗅艾倫褲腿的熱情狗子。
他還沒說完,陡然感覺背後一涼,餘光裡閃過危險襲來的軌迹。他想要躲開,身體卻跟不上意識的節奏。
一把閃着銀光的斧頭卡在了他的右肩的骨頭裡,離脖頸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撕裂般的劇痛傳來,李斯回身一腳踹向了艾倫的腹部,借着後勁倒翻進門裡,用還能動彈的左手飛快反鎖住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