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犬不安地低伏着身體,背脊處那一圈灰白色的毛全都炸了起來。喉嚨裡擠出了焦躁的低吼,似是威脅,又像是在恐懼。
沒有留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李斯強忍着疼痛沖向書房,去找那把鎖在了保險櫃裡的手..槍——他本以為自己再也用不上了的東西。
門外,艾倫從草地上慢慢爬起來,握着斧頭站在門前,俊美的臉上盡是惋惜。
“可惜,明明決定好了讓你舒服點的。”
和諧的表象被打破,艾倫提着斧頭瘋狂地劈砍着大門,發出聲聲巨響。
雨衣外套在此刻才發揮了真正的作用,碎裂的骨碴混着血肉慢慢滑落。精緻的穿着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艾倫看起來還是那麼……完美。
巴爾的摩市雖然是個小城,卻能讓人過得很舒服。哪怕是在城區,每棟房子之間的間隔也遠到足夠聽不見鄰居的吵鬧。
這種宜居的環境倒是免去了不少鄰裡紛争,但也意味着一個人很容易就能無聲無息地死在家裡。
李斯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靠在牆壁上費力地瞄準,沖着嘭嘭作響的門闆清空了彈夾。
世界突然安靜了,幾束光從圓形彈孔鑽進來映在斑駁的瓷白地闆上,清晰得可以看見攪動在空氣裡的灰塵,仿佛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捷克犬夾着尾巴,警惕地偎在李斯的腿邊,好奇地舔舐着他身上流淌的新鮮血痕。還沒嘗幾口,就被李斯捏住了狗嘴。
“還吃,命要沒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李斯甚至還有些沒緩過勁來。什麼好人會對他這種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下手?
擡手牽扯到傷口,李斯痛得想把那隻麻木的手臂從肩膀上直接撕下來。染血的手指摁在屏幕上有些打滑,亮起的熒光映在身側的玻璃上,透出了一團高大的陰影。
“一人持銳器入室襲擊,一人受傷,在巴爾的摩複興港……”
把廚刀别在腰後,李斯心跳得更快了,他幾乎能夠感受到胸口的震顫。在腎上腺素極速飙升的情況下,傷口居然沒剛開始那麼痛了。
李斯把下巴靠在了捷克犬毛絨絨的頭頂,慢慢壓抑住劇烈的喘息。
“别過來。”他悶聲說道。
身側傳來細微的響動,李斯猛然推開狗向那邊撲去。半米高的玻璃轟然碎裂,飛濺開的裂片像雨點一樣砸在了他的身上。
“我認識你嗎?”
李斯眯着眼睛,感覺呼出的氣息裡都帶着血腥。
雙臂死死勒住艾倫的脖頸,兩人相互撕扯着對方最薄弱的部分,如同兩頭兇性未泯的野獸,以最原始的方式撕咬着。
“放開我,你個沒品的混蛋!”
艾倫的手指倒插進了李斯肩上的裂口裡,狠命地在裡面攪動着。
捷克犬跑來狠狠咬住了艾倫的腿,卻被猛踹了幾腳,連連哀叫着癱在了地上。
“你發什麼瘋!”
李斯咬緊了牙強拖着艾倫遠離了狗子,劇烈的痛感從右肩傳來,他越發用力,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骨頭會不會被拉斷”這個問題。
他卡住了自己的右臂,觀察着艾倫逐漸變得紫紅的臉色。以防自己沒有及時松手而真的勒死這個突然發瘋的神經病。
這套束縛動作李斯很熟,他上次就是這麼搞定尼格萊·安德魯的。
掙紮間那件規整的雨衣被扯開,塑料布上還未滑落的鮮血瞬間染在了風衣上。
察覺到肩膀的濕潤,艾倫面部扭曲地爆發出一聲怒吼。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他居然掙脫了束縛。猛地翻身,坐在了李斯的胸口。
明明占了上風,他整個人表現得卻比莫名其妙挨了斧子的李斯還痛苦。
“蠢豬!”
“你知道血漬有多難清理嗎?”
艾倫滿臉崩潰地騎在李斯身上,雙手按着他的頭不停地砸向地闆。直到身下人已經好長時間不再掙紮,他撒氣似的在李斯胸口猛踢了幾腳才停下。
視線裡血紅一片,就連像正常人那樣喘氣都成了奢望,吸進肺裡的是流出來的血,沉甸甸地淤積在胸口。身體已經完全失去知覺,李斯能感受到的隻剩下了無休無止的疼痛。
他動了動手指,摸到了背後滑溜溜的刀刃。
艾倫扯着李斯的領子,把他從地上一把提了起來,強迫李斯看着自己肩膀處的一小塊血污。
“看清楚,這他.媽的可是華倫天奴的典藏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