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抛開事實不談,難道李斯身上真的就沒有一點兒問題嗎?
哪怕他們上次在資料庫為了尼格萊·安德魯的事情差點打架。(李斯單方面想揍奇爾頓,不過忍住了。)
哪怕明知道奇爾頓沒安好心,憋了滿肚子壞水兒,時刻準備着在漢尼拔面前背刺自己一把。
哪怕奇爾頓仗着自己是李斯的頂頭上司的身份,毫無忌憚地玩起了職場霸..淩,攻擊這個,污蔑那個。
大華有句老話,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呃,他才不想當蛋。
平心而論,李斯真就覺得自己沒問題,弗雷德裡克·奇爾頓就是一個謬種,純度太高,偶爾是有點智慧的勁頭在身上。李斯就差點被他忽悠瘸過,不過大多數時候奇爾頓都是自作聰明。
但凡少說幾句,李斯對他的印象都要比現在好得多。
比如奇爾頓隻說“你的心理醫生執照被漢尼拔申請取回了,他拜托我轉交給你。”和“我覺得他不安好意,多加小心。”,那不就是良師益友嘛~
李斯對奇爾頓沒抱有什麼太強烈的惡感,隻是有個方面讓李斯比較惱火——奇爾頓對阿蘭娜·布魯姆的揣測。
阿蘭娜在各個方面都能算得上是一個好人,或許她将要受到某個姓萊克特的狗東西蒙騙,但初心絕對不會有奇爾頓說得那樣壞。
再者,擺出得意洋洋的樣子揭人傷疤實在是太欠揍了。
就算奇爾頓裝作同情,演技再差都不會讓李斯感到生氣。
他知道這個人本性如此,根本就沒抱什麼期望。
可對于奇爾頓一類的人來說,想叫他們少弄點彎彎繞繞的東西,少說些周圍人的壞話,少做點自降身份的事情,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幸的是,李斯覺得奇爾頓目前的思路沒有出錯。
漢尼拔确實在利用身邊的人接近威爾,并且不安好心。順帶要捎上李斯,在無聊的時候當個解悶的樂子玩弄一番。
更不幸的是,奇爾頓作為目前最接近真相的人,卻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推論。奇爾頓這麼說,隻是因為想要抹黑漢尼拔在李斯心中的形象,阻礙漢尼拔想對李斯做的任何一件可能會成功的事。
從某種意義上看,奇爾頓也勉強能算李斯躲避漢尼拔的一道很讨嫌的屏障。
隻是這塊屏障并不單單讨嫌,還會突然襲擊藏在裡面避難的人。
李斯不方便發表自己的見解,主要原因在于他很了解奇爾頓。乍一看,這家夥似乎正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實則李斯随時随地都會有被拿出來充做談資的風險。
不知道哪天,可能就會……
“啊,什麼,你居然不知道嗎?萊克特醫生試圖接近我的助教,以完成某項偉大的心理學研究。這當然是他們的自由,但是我的助教似乎并不喜歡這種被過分剖析的感覺。看來,就算是萊克特醫生也未必能夠萬事随心呢~”
又或者奇爾頓會選擇直接了當地站在漢尼拔面前狠狠賣他,就像原劇裡對威爾做過的那樣。
“哦,漢尼拔,我的助教似乎并不滿意于你們之間的談話啊……以我對李斯先生的了解,大概這其中間夾着些許并不是無法挽救的誤會?”
無論怎樣,都感覺會被坑得特慘。
李斯便隻聽不說,目光發散,神色木然,俨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奇爾頓興緻勃勃地獨自講了半天,終于在某一刻停了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必須要在你面前用裁紙刀劃開文件袋嗎?”他把椅子整個轉向了李斯,語氣嚴肅。
“我不知道。”李斯回答,目光仍然空洞,像是在神遊天外,實則内心活動無比複雜。
啊,那還能不知道,不就是因為上次拒絕了你的學術邀請,所以被逮着機會想要好好整整我,小心眼兒呗。
但這話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以防奇爾頓要維護名譽而起訴他。
李斯眼觀口,口觀心,完全就是靜坐的菩薩模樣。他穿了一身白,白T恤、白外套、白褲子、白色運動鞋,心如止水、無喜無怒,仿佛馬上就要羽化成仙,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我不希望讓你覺得,我會在私下對你的所有物動手動腳。”奇爾頓收回窺探的視線,手指撫摸着桌上濕潤的水痕,緩慢而恒定地畫着圓圈。
“巴爾的摩精神病院的院長有權利率先查看犯人将要收到的郵件、食品乃至一切可能藏有危險物品的附屬,但教授對助教并沒有這樣的權力。”
奇爾頓推開杯子,身體前傾,靠在了實木桌子的邊緣。他離李斯更近了一點兒,不再像先前那樣态度輕浮。這種狀态下,他的模樣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真摯。
李斯有點不自在,貼着牆偷偷往旁邊挪了些距離。
“你不是我的犯人,李。我能感覺到你對我有一些先入為主的偏見,但在我們并未産生正常的交往之前做下判定,未免是有些為時過早了。”
奇爾頓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徑直走到李斯的身邊。
他揚起下巴,看着李斯的眼神淩厲而富有侵略性,卻莫名讓人感到有些被誤解的困惑和委屈。
“再次聲明,僅僅是提醒,以何等姿态來回應漢尼拔是你的權力。我隻是不希望我的助教受到傷害,這五年我們之間的關系并不算融洽,或多或少的,總該能剩下些許微薄的情誼。”
這部分的演技有所精進,李斯在心中點評道。
不過如果能收斂一點“委屈”的成分,那就更加真實了。
如果,這不是奇爾頓在利用他四處流浪的共情能力在博取同情,李斯就當場從這個門裡三段跳裸..奔出去,一頭紮進漢尼拔懷裡,讓漢尼拔把他給直接生吃了。
上了一次當,就很難再上第二次。
同情奇爾頓,隻會讓自己變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