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奇爾頓總要謀求點好處,隻要别太過分,李斯是能接受的。
“什麼代價?”
奇爾頓不動聲色地把手收了回來,神色帶了幾分警惕。
“我可不會再給你批長假了,辭職更是别想。”
“啊?”這個反應很怪,李斯有點發懵。
“短期内。”奇爾頓補充道,“霍普金斯大學規定教授的出勤率要在百分之八十左右,私批給你那麼多假期是不計入内的,再多你可能就要接到舉報了。”
“更何況萊克特博士已經很久沒有帶過學生了,他的學術研究很……排外,大多數時候問診多于講課。”
奇爾頓就差直接說漢尼拔不是一個正經人了。
但他幹嘛突然說這些?
李斯仍然一臉茫然,這種茫然在奇爾頓看來就是在裝傻。
“我聽說……”
“你最近和萊克特博士走得很近。”奇爾頓委婉地暗示道。
這下李斯聽懂了。
利誘之後就是威逼。
你小子敢被漢尼拔撬走試試看呢?
李斯真心覺得奇爾頓逼錯地方了,折騰得全是沒名堂的事。
有這時間,多研究研究犯罪心理學多好,指不定這個院長還能再往上升升。
見李斯表情不對,奇爾頓話鋒一轉,“我記得你之前不喝咖啡呢。”
他拍了拍李斯的肩膀,言語裡居然多了一點溫情的氣氛。
李斯本來想躲開,不過聞言卻停住了,僵着沒動,任由奇爾頓拍了幾下。
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他剛入職霍普金斯。出了那檔子破事,算是下放,交接的人也沒來。前路未蔔,李斯抱着一堆文件,就坐在台階上發呆。
奇爾頓就這麼來了,給他帶了一杯咖啡,人還挺好的。
兩個人坐在地上聊了好一會兒,李斯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喝咖啡,就一直拿在手裡。
他還記得當時奇爾頓盯着自己看了許久,本來以為是在認人臉,沒想到是記賬記到了現在。
都快五年多了,居然還記得。
氣性可真大啊,李斯不禁暗自感歎道。
他都沒發現還有這茬。
“太苦了,加了牛奶也苦。到現在都喝不慣,不過還是謝謝了。”李斯覺得奇爾頓這明明滿腹牢騷還偏要假裝迂回婉轉的樣子有點好笑,就解釋道,“咖啡機是給小馬買的。”
既然不是故意疏離,奇爾頓臉上的假笑就真了一些。
“馬修?”
奇爾頓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個古怪的綽号,語氣裡多少帶了點不愉的味道。
“放跑了犯人,自己倒是也跑得挺快。”
“你知道嗎?”奇爾頓很認真地說道。
他不笑的時候,嘴角向下,深綠色的眼睛裡也陰沉沉的。
“這是我的監獄裡第一次有犯人逃脫,司法局都快把我的電話打爆了。巴爾的摩州立精神病院,又在我經手的八年之後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沒有那麼嚴重吧?”李斯又想到了尼格萊,心裡有點難過,眨眼的頻率無端高了許多。
奇爾頓注意到了,語氣就稍微軟了一點。
“是在馬裡蘭州療養院,準确的說,也隻能算是監管不利。馬修·布朗,我沒有責怪他太多的意思,隻是他至少應該在辭職之前向媒體澄清一下。”
辭職……
馬修當時可說的是奇爾頓辭退了他,雙方各執一詞,誰在說謊?
李斯本來在考量怎麼兵不血刃地屠了漢尼拔,結果好像自己生活上先出了問題。
尼格萊的死亡已經下了定論,李斯不願意去思考第二種可能性。真相究竟是他看到的那樣,還是他忽略了什麼疑點呢?
“我是要教育他的,這麼大了,還沒有一點擔當。”李斯信口胡謅道,看似同仇敵忾,實際在套話。
“怎麼不是呢?”奇爾頓一提到這個,就抱怨得沒完沒了。
李斯聽了一耳朵長篇大論的廢話,終于找到了關鍵的地方。
“你是說……值班報表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