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吉迪恩說得沒錯,李斯就是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會變得越來越恐懼,直到失去任何直視黑暗的勇氣。
所以他必須放棄多餘的思考,趕在自己徹底畏懼之前,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揭露真相實在是太難了,就連威爾那樣的人都付出了自己的所有。李斯知道,他其實毫無勝算。
那麼唯一能做到的,就隻有果斷。
這個世界有沒有他不重要,沒有漢尼拔才最重要。
“你們好呀。”
會客室的角落裡坐着一個穿着西服的胖子,看見李斯和吉迪恩之後,熱情地起身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你好。”吉迪恩很有禮貌地回應道,李斯扯住了他的胳膊,順便不着痕迹地把槍..藏在了背後。
西服胖子特别健談,他和吉迪恩見面沒多久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點兒也不生分。
李斯一直抓着吉迪恩的手,生怕蠢蠢欲動的吉迪恩一發瘋就波及到漢尼拔無辜的病人。
“你是陪兒子來看心理醫生的吧?确實,性格太内向了。如果連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的話,獨自生活還是蠻困難的。”胖子先介紹了自己叫做富蘭克林,而後頗為關切地壓低了聲音和吉迪恩說話,“他這個樣子會不會有阿斯伯格綜合症?你要多關注一下他的校園生活,很多校園霸淩者會專門針對這種小孩。”
其實李斯都聽得見,隻是不想和富蘭克林辯解而已。他已經認出來這個人是漢尼拔的狂熱粉絲兼病人,還有個拉小提琴的連環殺人犯朋友。
過不了幾個月,那個小提琴殺人犯就會來找漢尼拔麻煩,富蘭克林也會被漢尼拔扭斷脖子。
而富蘭克林見李斯緊緊抓着吉迪恩,似乎對他的話沒有一點反應的樣子,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來自己在心理學上對這種病的了解。
吉迪恩也很喜歡這個話唠的胖子,如果不是李斯抓着他。吉迪恩早就把槍口塞進富蘭克林煩人的喉嚨裡,開槍把富蘭克林比蒼蠅還絮叨的臭嘴給打爛了。
約莫快半個小時過去,那扇隔絕開兩個世界的門終于打開了。漢尼拔彬彬有禮地護送着他的病人出去,又迎接着一個新的病人的到來。
李斯擡起頭看着這個其實和他毫無瓜葛的人,不知怎的,就像平時對待普通人一樣,很溫柔地揚起唇角笑了。
“萊克特醫生,希望你在接待完最後一個病人之後能夠分出一點時間給我,可以嗎?”
富蘭克林正和吉迪恩聊到興頭上,突然聽見李斯說話,瞪圓了眼睛連忙拍打着吉迪恩的胳膊示意他快看。
那種震驚的程度不亞于看見剛出生的嬰兒竟然能用一口流利的法語唱《香榭麗舍大道》。
“你真煩。”吉迪恩先是離遠了點,然後幹脆走到了另一邊,絲毫不顧及富蘭克林受傷的眼神。
“當然。”漢尼拔囑咐富蘭克林先進了會客廳,回身用那種醇厚如美酒般的低而沉靜的聲音對李斯說道,“很高興你願意過來和我談談,以朋友的身份。”
他并沒有過多地關注陰影裡的吉迪恩,就像根本沒有看見這個人一樣。
隻是單純聊天的話,漢尼拔的态度其實很有吸引力,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非常可靠的傾訴對象。
就算李斯是過來殺漢尼拔的,也在無意識地被這張美麗的人皮所吸引。
他當然知道這是漢尼拔在用什麼樣的心理學手段來拉近他們之間的關系,可是這種感覺很不對勁。李斯從漢尼拔望向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十分熟悉的影子,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