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飛羽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裂痕,他眨眨眼,望向一旁的朱聞赤霄,但馬上被他們之間的人擋住,順着缥碧色的衣袍往上看,撞進一雙嚴厲的眸子裡。
蕭瑟飛羽偷偷咽口口水,心虛地把臉撇過去,開口說道,“因為赤霄離家出走,想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一下。”
“……”
冥醫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在蕭瑟飛羽和朱聞赤霄之間來回打量,兩個人也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回避冥醫好奇探究的目光。
而胡鬧式的回答,好似也并沒有惹得衆人印象中容易生氣的那人生氣,他輕輕阖上眼,胸膛微微起伏着,不知是在沉吟思考,還是壓抑憤怒。
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而是再次轉移了話題:“飛羽。”
“先生。”蕭瑟飛羽轉過身來應道,看向已經擡手開始擦鏡的人。
“看好他。”
“……”
在場人都知道他指的人是誰,雖然對他的個性還算了解,但當面派人監視還是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朱聞赤霄壓下抽動的嘴角,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後,在意識鍊接中,給蕭瑟飛羽答複:“答應他。”
蕭瑟飛羽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在意識中給朱聞赤霄回應,然後回了句:“哦。”
聲音有些沙啞,但下令的人表面看依然無動于衷,繼續說道:“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如此直白的趕人還是讓冥醫不免有些心疼這兩個少年人,他拍拍蕭瑟飛羽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啦,想來随時可以來吼。”
蕭瑟飛羽戴回漆黑的兜帽,将自己重新包起來,聽到冥醫的話點頭,走到了朱聞赤霄的身邊。
朱聞赤霄對他用完就丢的行為雖然嗤之以鼻,但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得應下:“是,晚輩告辭了。”
“記住,”在朱聞赤霄拜别,準備離開之刻,隻聽他又說了一句,“吾名,孤鴻寄語默蒼離。”
也是墨家矩子,萬軍無兵策天鳳。
是提醒,也是警示。
要他注意身份。
朱聞赤霄攥緊了手中的折扇,道,“是,吾明白了。”
不再以晚輩自稱,是讓步,是妥協。
他不會在他的面前亂來,無論是哪一個身份。
回到正氣山莊時,已将近黎明,一日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入目本應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但正氣山莊中,有一間屋子裡隐隐透出橘紅色的光。
朱聞赤霄和蕭瑟飛羽對視一眼,後者如鬼魅般潛入了黑暗,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房間,輕聲推開門進去後,看到的是在燭光下,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的俏如來。
他走近後發現,俏如來身下是一張張寫滿了名字,卻被水漬暈染開的紙張。
被他的淚水浸濕了的犧牲烈士的名單。
蕭瑟飛羽眼神一黯,阖上眼睛似乎不願面對,但片刻後又睜開,拿起床鋪上的被單給他蓋上,疼惜又關切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着俏如來,又好像沒有在看俏如來。
然後,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