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錢的時候,不僅付了加急件的款,還多給了點。
謝見洵看着金額,詢問:“是不是點錯了?”
客人笑着擺擺手,兩個學徒将大客戶送到店門口:“加班加的這麼晚,是給您的小費。兩位大修理師,下次要有什麼東西壞了,我還來找你們。”
德林摸摸鼻子,感覺自己什麼也沒做,怎麼就大修理師了.
送走了客人,謝見洵伸出手臂,用力了伸了個懶腰,有些困倦地打着哈欠。
已經七點多快八點的功夫,一連工作将近四個小時沒休息,鐵打的人都要累。
現在回過神來,謝見洵渾身酸痛。
“都這麼晚了,跟哥一起吃晚飯去?”
德林捅捅他的後腰,慫恿道:“大修理師,以後可要多帶帶我。”
謝見洵笑道:“好啊,正好我也餓了。”
他們把店裡東西收拾好,關燈,鎖門,德林說有家餐館味道很不錯,請謝見洵賞臉嘗一口。
謝見洵總有種有事發生,但什麼也想不起來的感覺。
直到德林點好菜,輕車熟路從櫃台後面要來兩杯薄荷水的時候,他才頭皮發麻,完全忘記了跟旅店報備一下行程。
偏偏,他還不記得亞曆克斯的通訊号!
德林端着兩杯薄荷水回來,聽見年輕的同事坐立不安,仿佛木頭長椅上長了釘子。
謝見洵吞吞吐吐道:“那個,你知不知道,斯裡伯利奇旅館的公共電話多少?”
……
櫃台上,電話機響起了鈴聲。
一般會是電話訂餐,或是樓上的住戶有什麼要緊事,尋求前台幫助,比如馬桶壞了,床闆塌了等等。
亞曆克斯就趴在櫃台上,單手撐着臉打盹,聽見電話響了,他不耐煩地接起來。
“你好,斯裡伯利奇一樓前台……你要死啊!夜不歸宿,長膽子了?!“
電話對面是漂亮小服務員柔軟的聲音,被兇了一下,像是縮了腦袋,聲音小了些。
“有加急的工作要處理……行行行,吃完就趕緊回來,”他注意到對面的機械人偶轉來目光,忍不住多說一嘴,“壹在我對面,有什麼想說的嗎?”
話還沒說完,眼前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将電話接過去。
亞曆克斯不爽地咂舌,重新趴下。
機械人偶面色冷淡,瞳孔從淺藍緩慢地往幽藍方向轉化,但在夜晚的旅館前台處,看得并沒有那麼清晰。
說話的聲音依舊溫和:“需要我去接您麼?”
那頭聲音一愣,幹巴地說:“噢,好,可以啊,這家店叫什麼?”
得來準确的地址後,再告訴了壹。
壹禮貌道:“好的,我很快就來。”
他挂斷電話,擡頭,看見亞曆克斯斜斜地瞥過來,挑着眉頭:“這麼放心……我以為你倆會是一對,之前看的像個眼珠子。”
機械人偶放下電話,困惑地說:“他是人類,我是機械人偶,怎麼會是一對?我隻是需要對自己的人類付出一點看護責任。”
少年老闆看着他解下腰間圍裙,松了松袖口,準備親手去把自己的人類牽回家。
不由啧了一聲,不想再管。
謝見洵等電話挂斷,松了口氣。
德林趁機推薦:“快,試試這個,熱辣風幹牛肉條,澆了他們家特制的辣醬,吃起來又辣又香,還不會覺得幹巴。”
兩個人邊吃邊聊,謝見洵胃口小,但是看哪盤菜都覺得新鮮,不由得吃了很多,結束的時候撐到不想從椅子上站起來。
德林結賬回來,謝見洵要給他對半分,但人拒絕了。
德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謝見洵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麼拘謹,有點驚訝。
“那個,我發現我現在完全不到單獨做單子的程度,”
德林郁悶地說,“前幾天接的單子簡單,我還能應付,但今天上門的幾個客人,居然無從下手!你還在後面修陸行船,想找你幫忙都沒辦法……那個,呃,我想請你平時多帶帶我,可以嗎?”
說完,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謝見洵。
謝見洵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隻是為了這個。
他大大方方道:“當然可以啊,平時不都是這麼做的?有問題就問我嘛。”
德林擺擺手:“不是不是,我想把我接下的單子都挂在你名下,以後你做的時候,我給你打下手,學學你怎麼做。報酬我一你九,行不行?”
謝見洵一時腦筋沒轉過來,沒聽懂。
琢磨片刻,聽懂,他搖搖頭。
德林傻眼:“不行嗎,為什麼?”
謝見洵平心靜氣說:“按合同來說,我和你都是學徒,在店裡的地位是一樣的。你把單子挂在我名下,等于我是你老闆,這不合适。”
“再說了,打下手這件事,可以等德斯蒙老爹回來,你跟着他,可比我強多了!”
德林雙肩一垮,洩了氣:“可是,修複精細零件真的好難。”
他還沒成年的、年輕的小同事蹙着眉頭,認認真真教育他:
“你看,你明明隻是因為害怕太難。誰不是從零做過來的?你要是真的很差,德斯蒙老爹也不會收你做學徒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