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聖杯戰争曆代的監督者,聖堂教會在冬木市的觸角遍及了各行各業,尤其是警視廳與酒店民宿行業。所以在身體恢複之後,在商業街散步時遇上言峰绮禮,夏油傑半點也不驚訝。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言峰神父。”
言峰绮禮是個看上去沉默寡言且充滿了威嚴的男人,他每次出場時都身穿漆黑的修道服,普通人看到了會有一種很可靠的感覺。隻是夏油傑卻能敏銳地從他那雙黑沉沉的眼中覺察出一股空虛的感覺,出于對術師同伴的友愛之情,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夏油傑隻好主動打破了這份尴尬。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夏油先生。不過自從參與這場聖杯戰争,我就已經卸下聖職者的身份了。還請直接稱呼我的姓名吧。”
似是沒料到夏油傑對他的态度會如此親切,言峰绮禮愣了一下,這才表情平靜地回應道。
“現在再與作為監督者的聖堂教會撇清關系已經來不及了吧?”夏油傑意有所指地說道,無論是最初假裝失去了從者而尋求教會庇護的行為,還是眼下更換從者的行為,都稱不上光明磊落。尤其是他和悟之前剛襲擊過聖堂教會,讓人很難不懷疑他們出現在這裡是否是特意來為教會讨伐他們。
似是沒有料到他的關注點會在這個地方,言峰绮禮微微移開了視線,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在不遠處排隊買可麗餅的白發從者一會,長長地歎了口氣。
“夏油先生,請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甚至,我今天是來請求與Caster組的結盟的。”
他将視線轉回面前的黑發魔術師身上,在那雙狹長的紫眸注視下鎮定地說道:
“我今天孤身一人來此,就是為了展示我的誠意。”
言峰绮禮看着夏油傑态度誠懇地說道。
今天能夠遇上Caster組,也算是機緣湊巧。
其實在對于Caster組的應對策略上,他和吉爾伽美什之間仍存在分歧。英雄王對于數度冒犯自己的Caster自然抱持着殺之後快的态度,并且将挑撥離間這對主從的關系當成一項極富挑戰的娛樂,绮禮甚至覺得,假如夏油傑願意換一位從者,這位王者很有可能會欣然應允并提劍斬殺Caster。所以他才會趁着英雄王回去時臣師那邊的空隙冒險前來會見Caster組。假若想要再度參與到聖杯戰争當中并切實地為奪得聖杯進行努力,那最強從者的英雄王就是不可或缺的——基于這一前提,有可能阻礙他與英雄王締結契約的Caster禦主就必須被排除出英雄王的禦主備選項外。其次就他觀察到的,Caster組這對摯友之間的感情相當融洽,哪怕經曆了魔力匮乏等破壞信任的事件,倆人此刻身周的氣氛依舊充滿了旁若無人的親昵,根本沒有第三者插足的任何空隙。
所以言峰绮禮也就放心大膽地提出了結盟的請求。
夏油傑靜靜地注視着他,既沒有出聲拒絕也沒有點頭同意——這種沉默的态度在绮禮看來就已經是一種微妙的接受了。于是他心中的巨石也緩緩落地,當即毫不拖泥帶水地将希望他們與自己先休戰,等打敗了Rider、Saber及Berserker之後再展開最終的對決的要求提了出來。
“言峰绮禮,你覺得這樣的安排有必要嗎?”夏油傑沒有直接拒絕他,但是隐隐表現的态度是否定的,他那雙墨紫色的眸子裡充滿了自信,“我擁有最強的英靈,根本不必其他人幫助就能夠打敗任意一位從者,即使有其他人從旁協助,我也有自信能夠阻攔他們直至悟解決掉他的對手。”
绮禮認可他的說法,幸好這也在他之前預測的幾種情況之内,于是他飛快地應答道:
“即使同時對上Archer與Saber這樣的強者嗎?”
聞言,夏油傑也不動怒,隻是那雙墨紫色的眸子平靜地注視着他,其中滿是對于自己和從者的自信,绮禮低垂下眼,平靜地吐露了情報:
“我的老師遠坂時臣已經在昨夜與愛因茲貝倫家簽訂了休戰協定,約定在打敗Rider與你們之前不會與他們開戰。時臣師他——希望先将禦三家之外的人排除出去。”
似是怕夏油傑不信,他又開始用平平的語氣講述了創始禦三家對聖杯寄托了兩千年的夙願。當初在愛因茲貝倫城堡三位王者舉行酒宴的時候,Caster曾經就提到過聖杯實現願望靠的是汲取自靈脈的魔力,绮禮賭Caster組聽到抵達根源這一理由時會選擇相信他的說辭。
——他賭赢了。
黑發青年轉頭看向不知何時買好了可麗餅一邊啃一邊走到他身側的白發英靈,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倆人的默契使得他們僅僅通過眼神交流就确認了彼此的意見,于是夏油傑再度将視線轉回言峰绮禮身上,露出了一個堪稱無害的溫和笑容。
“那麼,最後兩個問題:第一,這些與你有什麼關系?”
绮禮如同早有預料一般,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因為我與愛因茲貝倫家在之前的戰鬥中結下了不小的仇怨,他們提出的休戰協定中的一個條件就是将我排除出本次的聖杯戰争。”
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夏油傑相信了他的話,又繼續提問:
“第二個問題,你是作為Assassin的禦主還是Archer的禦主向我提出的這個協定呢?”
并不意外他們能夠猜對自己與Archer之間的勾結,恐怕這些魔術師之中,也就隻有Rider組和Berserker組會相信遠坂時臣能夠掌控住他那桀骜不馴的從者了。而這,反過來也正是他的優勢之一。
“如何你們同意,我會成為Archer的禦主,如果同盟失敗,那麼我也隻好遺憾地離開立本了。”
言峰绮禮嘴上是這麼說的,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即使這次沒能同Caster組達成盟約,他依舊會頑強地留下來,哪怕為此要背負上弑師的罪孽。
“……绮禮,我個人很欣賞你。你是一個很努力的魔術師。”夏油傑表情溫和地看着他如此說道,就好像在看待一個很努力的好學生的老師,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如此對待自己,言峰绮禮還是接受了他釋放的善意。
“隻要你确認能夠履行條件,成為Archer的禦主,将我們放在最後出手,那麼我們也同意休戰。”
“啊,我确信我能夠做到。”
“——很好,【束縛】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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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情就如同按了快進鍵那樣全速前進着。
首先是言峰绮禮背刺了遠坂時臣,在自己被驅逐出立本之前搶先殺死了自己的老師與Archer訂立契約。于是在無人知曉的時候,遠坂家與愛因茲貝倫家的休戰協定已經失去了效力。
緊接着,他又教唆間桐雁夜驅使着Berserker殺死了久宇舞彌,劫持了愛麗絲菲爾。
恐怕就連Archer都沒預料到自己的這位新禦主會如此活力滿滿地投入聖杯戰争當中,以緻于當Rider的固有結界被Saber的寶具摧毀之後,這位英雄王還難得地大發雷霆。言峰绮禮一邊勸慰他切勿沖動,一邊牢牢地捂緊了馬甲,沒有讓他發現自己不僅教唆了Berserker的禦主,更是與他心心念念的Caster組私下有協議。
當夏油傑和英靈悟感覺到一陣輕巧特殊的魔力波動沖擊過他們周身,驅散了他們的睡意時,倆人立即來到室外,就看到位于新都地區上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七彩的魔力閃光。
不同于其他禦主們,夏油傑并不能看懂這些色彩的變化所代表的數字與含義,但他有别人所沒有的作弊工具——英靈悟的【六眼】被動發動,很輕易就念出了那段備注。
“我已獲得勝利?這誰啊——噢,是言峰绮禮那小子啊!這個方位……是冬木市民會館吧?第四靈格啊——啧啧,真是大手筆。”
沒有理會一眼看穿了對方計謀卻不清楚對方目的,單純隻是因為不爽而在那裡喵喵亂叫的白發英靈,夏油傑想了片刻就得出了結論——
“是嗎……終于到最後階段了啊……他已經準備好了,打算把剩下的全部人都吸引過去。想必在那裡應該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的陷阱吧?”
他轉頭看向身旁開始活動起手腳的英靈悟,“悟,我們也該準備好出發了。等其餘人決出勝負,就該我們上了。”
“喲西。”白發英靈的嘴角扯出一抹滿是殺意的猙獰微笑,讓他那張精緻得不似凡人的臉頓時染上了瘋批的味道。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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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绮禮。”Archer緩緩地從走上屋頂,走到言峰绮禮的身邊站定,同他一起看着被發射到半空中的魔法信号彈在夜風中飄散着煙霧的樣子。
“教會用來召集禦主的信号彈,類似于魔法版的狼煙吧。”绮禮的聲音裡帶着如同鋼鐵般的冷靜和無動于衷。
“哼,都到了決戰時刻了,你還是這麼一副冰冷的嘴臉啊,绮禮。”Archer略有些掃興地揶揄道。
聞言,绮禮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對代理人而言,他們是為神在大地展露意志的工具,所以戰鬥時不需要對流血的預感産生亢奮,也不應該産生緊張情緒,僅僅隻需要保持着平常心地去完成任務奔赴死地。在長年的代理人訓練之下,這種冷靜已經刻入他的骨髓。
不願再在這裡看绮禮那張死人冰塊臉,在确認了不需要守在靈脈點之後,Archer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去尋找他務必要在今晚處死的那些蟊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