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坐在馬車上感覺有點暈,他連汽車都暈,更别說馬車了。
不過這個時代的汽車也不比馬車穩到哪裡去,這裡的路況本就堪憂,更别說還有時不時竄出來橫穿馬路的路人。
毫無交通規則,除非能夠做到無視人命,那麼速度絕對是提不上去的,實際上也沒比溫特走路快太多。
溫特壓下反胃的感覺,在心裡祈禱這輛馬車能穩一點,然而事與願違,就在他就快到家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前面的兩匹馬發出嘶鳴。
溫特聽到女人尖叫和啜泣的聲音,心髒都快停了。
怎麼回事?該不會撞死人了吧?
他趕緊打開窗擡頭往前看去,窗戶太小了,看不見,隻能打開門下車。
結果他剛一打開車門,一個黑影伴随着一股強烈的酸臭味撲過來,抓着他的胳膊:“先生,先生,快救我,有人要殺我。是教會,教會他們和死神勾結在了一起,他們要來殺我。”
溫特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他忍不住後退一步。
這個女人的力氣不小,但是讓溫特覺得疼的是她摳進他的肉裡的指甲。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就像是那種童話中的經典老巫婆,不僅頭發幹枯還打着結,皮膚還蒼白暗沉,眼珠通紅,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一塊一塊的淤青,甚至能夠看到有一些地方的肉都爛了,這肯定是被馬車撞倒了,而是被什麼東西一直綁着,綁到身體都潰爛了。
他甚至還聞到了一股尿騷味,也不知道是在街上沾到的還是在哪裡沾到的,總之細思極恐。
“現在您安全了,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點。”溫特的潔癖還是挺嚴重的,但是衣服髒了也沒辦法,那就這樣吧。
女人急促地吸了幾口氣,像是在抽鼻子,這壓根不是深呼吸,她也沒有松開溫特的胳膊,而是驚恐地看着周圍。
很好,無視他。
溫特毫不意外。
不管語言的力量再強大,應對這種情況的最好辦法還是來上一針。
“溫特先生……”車夫遲疑道,他本來想幫忙的,可是他看溫特的樣子,又覺得他好像用不着。
他是威廉明娜的人,而不是溫特的人,但是威廉明娜看重溫特,他不幫忙也不太好交代。
“你先看着。”溫特可不敢托大說自己不用幫忙。
“你快放開,溫特先生。不然我喊教會來抓你!”溫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低下頭看到查理正扒着這個女人的胳膊,想要把她從溫特身上扯開,他太小,力氣也不大,女人的身體就歪了幾下,但是她打死都不松手。
溫特心裡一跳。
這幾天他躲着查理,但是現在這個時間點的确是查理會來拜訪他的時間。
這個女人被查理扯着,卻刺耳地尖叫了起來,高亢的尖叫聲和孩童的尖叫甚至有的一比:“滾開,滾開,滾開啊,你是來殺我的嗎?你是來殺我的嗎?”
說着她松開一隻手想要去推查理。
查理一想碰她,她就開始尖叫、跺腳,甩着頭就像是掉進陷阱裡的野獸一樣。
即使不是超聲波或者次聲波,但是查理的确被喊懵了,以至于沒來得及躲閃。
查理剛鼓起勇氣想要拉住女人,女人低頭就要咬人。
她的牙甚至還少了幾顆。
溫特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把人拉到他這個方向,女人咬了一個空:“快走,别在這裡耽誤事。”
溫特的語氣罕見地嚴厲,現在不是含糊的時候。
溫特不相信有女巫的存在,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有精神病,精神病人的精神本來就脆弱,她對教會還有點敏感,查理在這裡說這些話不就是火上澆油。
既然她不喜歡查理,那就更不應該讓查理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
查理又不是什麼必需品,為了讓他留下而硬剛一個病人是絕對不合适的。
不管溫特是否懷疑過查理,查理隻是一個孩子,沒必要對他傾瀉什麼惡意。
這個女人的力氣着實不小,掙紮起來又太過癫狂,把一個孩子放在她身邊對誰都不負責。
溫特作為一個在身高體重都有優勢的成年男性會相對安全許多。
查理再說幾句刺激精神的話,溫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雙方無傷的情況下控制現場。
查理的眼睛看着溫特,好像是被溫特背叛了一樣,眼眶裡也蓄起了淚水,溫特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嚴厲的眼神瞪他,這種表情一般都是針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但是溫特沒打算改口,女人隻是瘋了又不是傻了。
他看查理還不打算走,隻能趁着女人絮絮叨叨地說着前言不接後語的話的時候沖着查理眨了一下一側的眼睛。
查理也算是反應過來了,他深吸一口氣,這才扭頭往邊上跑去。
溫特松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了這個瘋女人身上。
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解決這種明顯是在急性發作中精神病人。
他又沒醫師資格證,能做的也不過是打電話給醫院找人來控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