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人比常年在賭坊工作的他更知道賭坊的性質了。
被莊家不斷旋轉的骰子在空中眼花缭亂,一側觀戰的人都目不轉睛盯着莊家的手。
唯獨兩個正在戰局裡的人,都心不在焉。
李二流是相信自己賭的技術的,哪怕比不過那些老賭鬼,但也比這剛入賭場的美人來的好。
他的視線便隻落在美人的眉眼動作上,隻覺得美人輕輕撫動銀錠子的動作都像是撓在了他心裡,讓他心癢癢。
而于桑之就更加漫不經心了,她視線一直沒落在在空中旋轉的骰子上,反而若有似無地發着呆,像是遊離天外。
終于,骰子安安靜靜蟄伏下來,被莊家放在了桌子上。
莊家扯着笑,目光先落在美人身上:“美人要壓哪個!?”
李二流也把火辣的視線落在美人終于擡起的臉上,又是一個驚豔,他想象中的已經很美了,卻沒想到,完整露出的臉蛋比他想的還要柔美和脆弱。
讓李二流都不好意思仗着自己的賭技欺負她了。
在兄弟捅了他一肘子之後才反應過來:“愣着幹什麼呢?該你了。”
“哦哦。”李二流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剛剛大美人已經下了注,該輪到他了。
大美人把所有的銀子都堆在了猜“小”上,李二流自信一笑,動了動耳朵,将錢堆在“大”上。
“我壓大。”李二流自信說。
他圈着手,露出的膀子覆蓋肌肉,等着美人目瞪口呆和崇拜的表情。
周圍的人保持着寂靜,緊緊盯着莊家的手。
莊家很利索,沒有吊人胃口的習慣。
“咚”一聲,上面的蓋子被放在了暗色的桌子上。
六個骰子清清楚楚展露在大家面前。
兩個一,兩個二,一個三,一個四。
“是小。”圍觀的人發出哄聲。
竊竊私語和叫好聲劃破了賭坊的寂靜。
“是小,美人赢了。”
“李二流居然輸了。他昨天的賭運都花光了吧,所以今天運氣這麼差。”
甚至有貶低李二流擡高自己的,嗤笑道:“他李二流算是什麼?也就是個混子,還想泡美人呢,不如我上。”
然而這人也隻能過過嘴瘾,想要上的人不計其數,輪不到他上。
賭桌上,莊家把屬于李二流的銀子全部劃給了于桑之。
銀子堆疊在一起,高如小山。
李二流有點心疼。
雖然他是說過赢的算美人的,輸的算他的。
但也沒想要這麼狼狽地把他好不容易湊出來的大筆銀子給輸進去。
何況為了讓美人刮目相看,他還追加了不少錢,這一股腦都輸進去了,他的心在滴血。
要是換成他想象中的,應該是美人輸了之後,含羞帶怯,他再安慰一番,把美人的錢給還回去,一來二去,不用出錢,就能得到美人的青睐,豈不妙哉?
但這滑鐵盧,讓他的計劃都破了産。
偏偏後頭還有要推他台子的:“你說你這把完了之後換我上。你快起開。”
李二流惱羞成怒,他怎麼不記得他說過?是哪個二愣子诽謗他?
回頭一看,是他的兄弟。
偏偏這兄弟不講人情:“快起來,換我了。”
被擠到外面去的吆喝人也見到了這場賭局的過程,一邊為美人的赢暗自松了口氣,一邊害怕美人真的得意忘形,以為自己的技術有多厲害,從而被騙慘了。
仗着自己身子小,他很快像泥鳅一樣滑進人群,好不容易喘着氣到達美人旁邊:“美人,您試也試過了,可以回去了。”
這話說的大聲,被周圍漢子們都聽到了。
吆喝人是好心,然而周圍人不同意,各自一個比一個起哄得厲害:“才耍了一把,怎麼就不耍了?”
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把那吆喝人又給擠出去:“别聽他的,來下一把,都赢了怕什麼?”
吆喝人被夾着咯吱窩給按出去,一邊掙紮一邊回頭:“哎,美人可别……”
不等吆喝人說話,已經有人用蒲掌捂住了他嘴巴:“去你的。”
等吆喝人走後,賭桌上又起了一個熱鬧的小高潮,每個人為自己想上别人又不讓上而争執起來:“我先來的,怎麼還占位置呢?”
“李二流,你都輸了,就不要占着位置不放了,像不像個爺們?磨磨唧唧的。”
李二流紅赤着臉,妄圖再來,把自己的錯誤給掰正回去:“我再來一把,最後一把!”
他扯着嗓子,聲嘶力竭,紅着的臉蛋上熱氣蒸騰。
“行。”
左右大家争執不下,眼看美人有了無聊的意思,立馬不争執了。
就讓李二流來最後一把。
“你來,再不行就給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