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微微皺眉,“那幾個請道士求雨的村子求到雨了?”
“自然沒有。”陸大伯歎了一口氣,“但大家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你瞧,這些水稻葉子都枯黃發卷,裡面還生蟲子,村裡好幾戶人家都愁眉苦臉的。”
他也不姓佛道,認為求神拜佛也不過求個心裡安慰,但其他村民不一定同他一樣的想法。
陸舟抿了抿唇,末世的氣候更加無常,一會兒高溫酷暑,一會兒極地寒冬,人類已經放棄了在戶外種植植物,采用室内高科技人工養殖培育。
就算是在現代,可以在雲團靠近這片區域的時候,發射雨彈,人工降雨。
但在這裡,這些技術統統沒有條件落地,人隻能靠天吃飯,碰上哪一年天氣異常的,也隻能求神拜佛,神佛不靈則隻能自認倒黴。
陸舟沒有對求神祈雨的事情多做評價,打量着陸大伯手中的枯黃水稻莖葉,沉吟片刻道:“這不是個别的發黃生蟲,而是大面積的,想來不論後面下不下雨,這糧食減産都沒法避免。”
“誰說不是呢?”陸大伯重重歎了一口氣,神情有些悲怆,“隻怕今年秋稅,又要有一批人家哭泣了。”
農戶是稅收大頭,除了人口稅,隻要有地,不管收成好與不好,稅都是要征的,而且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都有不同的标準收稅标準。
清溪村位置好地也肥沃,村裡的水田都屬于上稅最多的上等田,尋常年份日子相對富足,但碰上收成不好的年份,稅收壓力就大了。
“不如現在多存些糧食?”陸舟提議道。
“存糧?”陸大伯倒是未曾想到這一層,但聽陸舟這麼一說,也有道理。
左右糧食也能存個兩三年,就不會虧到哪裡去,更何況今年這個氣候确實有些反常,糧價到後面說不定還要漲。
想到這,陸大伯點點頭,“就這麼辦吧,我去和村長說說。”
和大伯告别後,陸舟借了牛車直接去了城裡,趁現在糧價還沒有漲,在米鋪大手一揮,囤了二十石米。
駕車進入一個無人的區域後,直接将米收進了空間裡,隻留了兩袋在牛車上。
做完這些,陸舟突然感覺現在的場景似曾相識。
他想起了最初的自己,也是撿到一個空間後,就馬上開始囤貨。
果然空間裡有物資,心裡才更有踏實感。
*
村子裡做法事的台子很快建好,再過兩日便是做法事的吉日,村裡人也對道士十分期待,盼望着道長做完法事後,下一場大雨,解決這場幹旱。
岑秋近日卻有些心神不甯,時常盯着陸舟走神,目光裡露出擔心之色。
越臨近做法事的日子,岑秋表現的越發焦躁,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陸舟,那天的法事,你可不可以不去?我......”
“為什麼?”陸舟不解。
你,你不怕暴露嗎?岑秋在心裡激烈地呐喊。
在他的認知中,能得到村長這些德高望重的長輩們認可的道士,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若是道長看來陸舟的異樣,二話不說把陸舟當成妖怪抓走或打散,那該怎麼辦?
原來的陸舟會回來嗎?
但陸舟沒有主動和岑秋提過他的身份,他也不知道陸舟到底想做什麼,思考片刻後仍是不得其解,岑秋有些自暴自棄,垂眸悶聲悶氣道:“我不希望你去,我也可以不去,我要你在家裡陪我。”
陸舟眨了眨眼睛,眸底閃過一絲笑意。
“好,那就不去,我在家陪你。”
小夫郎第一次提這種小任性的要求,進步很大,怎麼能不滿足。
何況去幫忙法事的人多,也不缺他一個。
岑秋猛地擡頭,卻撞進一雙溫柔缱绻的漆黑眼眸,在他的目光注視下,他嘴角慢慢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陸舟真的,對他很好。
給他豐衣足食的生活,給他做好吃的,一手包攬家裡的重活,他被人欺負時替他撐腰......
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但陸舟能一眼瞧出他的優勢......
他給了他在世上從未得到過的溫暖,包容,還有,尊重。
是的,雖然陸舟有時候會有與衆不同的理念,比如身為漢子,會去做他哥兒做的活計,岑秋發現争不過,便會偷偷生一小會兒悶氣,但想通後才發現陸舟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平等的個體。
他想做的事情,陸舟都會尊重他的意願,無條件支持他,并且一直鼓勵他大膽說出心中的訴求。
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可以對他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