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麻雀縮了縮脖子,整隻鳥都有些炸毛,硬生生肥了一圈,待到遊夫子将手移開後,它這才稍稍放松下來,在遊棄的掌心中轉了轉腦袋,毛絨絨的觸感令遊棄心中倏然一軟。
不過,雖然覺得這小東西的手感極好,遊棄卻也從不是放縱自己的人。他隻是克制的在麻雀身上摸了兩下,便收回了手,并沒有進一步和小麻雀互動的意思。
小麻雀無人搭理,又在欄杆上停了片刻後便在同伴的呼喚下展翅離開,遊夫子望着遊棄淡漠到毫無波動的小臉,眼中克制不住的流露出幾分惋惜,無聲的歎了口氣。
一路晃晃悠悠,牛車終于行駛到了城鎮中,今天并不是趕集的日子,路上的人并不多,不過遊夫子也不在意。他跟駕駛牛車的車夫說好了等待的地點後便将遊棄抱下車,直奔鎮上最好的衣鋪。
遊夫子在銀錢上很不在意,一進店鋪,就讓店家按照遊棄的尺寸,拿了好幾件布料最好的成衣,甚至還大手一揮,打算為遊棄定做一年四季的所有衣服。所幸這家店鋪的老闆為人厚道,苦口婆心的告知他遊棄這個年齡的孩子就像是見風就長的野草,衣服小得很快,這才讓遊夫子遺憾放棄。
當然,僅僅隻是如此,是無法打消遊夫子花錢的欲.望的。當遊夫子牽着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是簇新的遊棄從衣鋪出來後,就徑直拐去的隔壁的首飾鋪。
遊棄還是小孩子,帶不了太多華貴的飾品,然而,待到遊棄離開首飾鋪的時候,依舊還是多了不少的小飾品。幹枯發黃的發絲被紋飾精美的發帶系成了兩個小辮子,手腕處繞着檀香木雕刻的珠串,腰間挂着一塊成色剔透的玉佩,脖頸上還套了個金光閃閃的長命鎖,打眼一看,簡直就像是有錢人家被如珠似寶的嬌寵着的病弱小公子。
摸着那格外亮眼的長命鎖,遊棄表情冷淡,眼神懵逼——不得不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被挂上這個玩意兒。
将遊棄打理的光鮮亮麗後,遊夫子購物的欲.望依舊不減,遊棄年幼體虛,也還沒有經曆過為了填飽肚子而漫山遍野瞎跑的時期,走了一個多時辰就顯出了疲态。遊夫子幹脆彎腰将遊棄撈起,單手抱着,而遊棄也已然認命,乖乖的伸手環住了遊夫子的脖頸。
——看着逛街的遊夫子,遊棄就仿佛是看到了曾經宗門内那些酷愛買買買的女修們,那股撒錢的氣勢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
遊夫子也沒有什麼目的,信步閑逛,一路走一路買,遇到任何他覺得适合遊棄的,都會毫不遲疑的掏出銀錢,也不管眼神死的遊棄是否想要。而其中買的最多的,就是各色糕點吃食。
這些凡間的食物,遊棄大多都沒有嘗試過,既然遊夫子想要投喂,遊棄也沒有拒絕,就當是彌補一下童年的遺憾。
這一天,遊夫子又表現出了與他那纖瘦外表截然不同的體力,左手抱着遊棄,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逛了一整天卻依舊神采奕奕。
于是,當他維持着這樣的形象前往等候的牛車處時,就連車夫都大張着嘴巴,眼珠幾乎脫眶,也不知是在驚駭于遊夫子這般有錢、對遊棄這般大方,還是在震驚于遊夫子的怪力。
至于遊棄,當然就沒有遊夫子的精神頭了。雖然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被遊夫子抱着的,但遊棄目前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精力着實有限。當坐上牛車,重新靠回遊夫子懷裡的時候,遊棄已然昏昏欲睡,哪怕極力試圖強打起精神,也依舊抵不住愈發沉重的眼皮。
一整天都被遊夫子抱在懷裡,遊棄已經完全熟悉了對方的懷抱,強撐了片刻,遊棄便很快以“就算對方想要對自己做什麼,自己也無法抵抗”為由,放任自己跌入了黑沉的夢鄉。
就連遊棄自己也沒有察覺,盡管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對遊夫子保持警惕、一切都隻是權宜之計,他也依舊還是迅速接受了對方的存在,甚至可以放任自己在對方懷中安眠。
察覺到懷中孩子的呼吸逐漸均勻平緩,遊夫子垂下頭,望着依偎着自己的遊棄,再也無法遮掩目光中的崇敬與濡慕。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起甜蜜的弧度,小心翼翼的調整了一下姿勢,竭力讓遊棄睡得更加舒适,随後同樣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