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軟又嬌的一團小人就這樣抱着秦懷瑾的手臂哭得稀裡嘩啦的,他不免得有些怔忡。
漆黑狹長的黑眸凝視着靠在自己手臂上毛絨絨黑黝黝的小腦殼,小姑娘細細幼幼的哭腔聲不斷傳來,他下意識地擡手輕輕摸了摸。
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來,酥酥麻麻的,心髒卻仿佛被針紮似的,不疼,卻難受。
不等他細細體會,那被他摸着小腦殼的小姑娘擡起朦胧淚眼,裡面閃爍着細碎潋滟的水光,燭光下她小臉紅撲撲的,鼻頭眼尾濕漉漉一片,小嘴微張,像幼貓似的喊了他一聲,“先生……”
仿佛被針紮的心髒突兀裂開一個口子來,不僅疼,還有些空蕩蕩的,讓他不顧一切地想将面前這個依賴着他的人兒擁進懷裡,貼近心髒,縫補那一塊缺口。
但,她太小了……
黑眸閃過一抹瘋狂的暗色,随即他又恢複一副溫柔先生的模樣。
“哭什麼?壞了便壞了,我甯願它壞了也不願意看見窈窈哭……”
說罷,他好笑的看着揪着他衣擺的人兒,伸手點了點她濕漉漉的鼻尖,“小哭包。”
發洩了一場,窈窈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此時燈火通明,先生正溫柔含笑地看着自己,她後知後覺自己專門跑過來哭鼻子有些丢人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大眼睛濕漉漉的,眨巴眨巴地看着男人解釋着,“窈窈隻是太傷心了……”
聲音綿軟,卻還帶着濃重的鼻音,聽得秦懷瑾心髒微縮。
他伸手将手臂從小姑娘手裡抽出來,随即朝一旁的追雪吩咐道:“去打一盆熱水來。”
窈窈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秦懷瑾心尖發軟,褪下腕間的佛珠,垂眸神色溫柔道:“來,先生牽着你走。”
男人修長的手指勾着一側的佛珠,另一側垂下來,窈窈歪了歪腦袋,試探地伸出小手,食指勾住另一側。
這樣好像在玩遊戲,先生要拖着自己走。
“先生?”她沖男人粲然一笑,大眼睛亮如明月,腮邊的小酒窩若隐若現。
秦懷瑾緩緩勾唇一笑,兩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後,由一根佛珠牽着,既是克制,亦是縱容。
*
書房内的燭火反倒不如院子裡的明亮,似乎主人并不喜歡太過明亮的地方。
窈窈環顧四周,覺得這裡的布局與自家書房差不多,但這裡顯得空曠些,書櫃擺滿了書,桌案上也是滿滿的折子,筆墨紙硯俱全,但其餘擺設除了一把躺椅,一把太師椅外便再無其它。
這讓已經習慣無論在哪個屋子都要擺上一盆花或者綠植的窈窈十分不得勁。
先生這兒竟如此冷清?
這般想着,追雪已經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秦懷瑾親自拿了手帕往熱水裡浸濕,垂着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陰影,昏黃的燭光下,顯得他眉眼越發溫柔。
窈窈看着他,心中不由得十分感動,先生怎麼可以這麼溫柔啊?
先生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了!
就在她心裡不斷地給男人拍馬屁的時候,一張溫熱濕潤的帕子遞到她面前。
“擦擦臉,小髒貓。”
對上男人含笑打趣的目光,窈窈立馬收回方才想說的話。
哼,先生居然笑話我,我要生氣了!
她鼓了鼓小臉,又聽得男人吩咐洵北的話,“去取些吃食來。”
嗯……其實先生還是挺好哒!
窈窈眯着眼笑開,像隻偷腥的貓兒。
接過男人遞過來的帕子,她胡亂地往臉上擦,敷衍又粗糙。
秦懷瑾睨了她一眼,明明是很平淡的眼神,但卻讓人莫名的害怕心虛。
窈窈瞬間老實下來,乖乖地仔細地給自己擦幹淨了臉。
很快,小臉又變得白白淨淨的,像顆糯米團子。
秦懷瑾獎勵般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溫聲道:“餓了沒有?吃些東西,我再讓追雪送你回去。”
今日心情不好,導緻胃口也不好,方才草草扒了幾口飯的窈窈早就餓了。
聞到門外傳來的香味,登時更餓了,肚子空蕩蕩地在叫嚣。
她眼巴巴地望着男人,軟聲道:“餓~”
晚間不宜吃油膩不易消化的食物,因而洵北拿來的都是一些比較清淡的菜肴,還有一罐熱騰騰的雞絲粥。
樣式不多,但份量卻有些大。
窈窈覺得自己一個人吃不完,她看向秦懷瑾,杏眸又圓又亮,眼尾泛紅,聲音還帶着點鼻音,“先生也一起吃?”
正在布菜的洵北仿佛被這句話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回得比正主還大聲,“對對對,量有些多了,避免浪費,主子也一起吃罷!”
洵北此舉有些逾矩了,但秦懷瑾并無不悅,他點了點頭。
洵北也跟着眉開眼笑起來,舀出兩碗雞絲粥。
窈窈餓了,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溫熱的粥水滑入肚裡,很好地撫慰了那股饑餓感。
她吃得香甜,讓一旁看着她的秦懷瑾也忍不住喝了兩口。
不知不覺,兩人便喝完了一整罐雞絲粥,幾道菜也吃了個幹淨。
洵北站在一旁服侍看見這一幕,心中直高興,同時也愈加明白這個小姑娘在主子心裡有多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