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車身攆上了一顆石子,一陣劇烈的颠簸,相泊月來不及抓穩扶手,眼看着要朝身後的車門倒去。
就在這時,季曠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個大力将他整個人都扯得遠離了車門。
一時間,二人的距離近到大腿緊貼。
“車速快,相公子當心。”
見相泊月冷着臉掙開了她的手,季曠柔也隻是毫不在意地擡眼看了他一下,面上仍挂着淺笑。
“多謝郡主。”
相泊月說着,身子又移了回去。
見他這般,季曠柔也絲毫不惱,隻是噙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有些莫名透紅的耳尖後,緩緩轉移了視線。
他們此次要去的目的地是灑陽山麓。
一來一回需得用上一整天,所以季曠柔計劃的是去兩日,晚上就在葩溪邊燃篝露營。
一行人到達了地方,翻雲和覆雨率先下了車。
翻雲打開門時,面上掩不住的激動與喜悅。
“郡主,快下來看看!”
她身側還站着一個季曠柔面生的小侍,年歲不大,乖巧地垂着頭,想來應當是相泊月帶來的。
見相泊月被那小侍扶下了車,晴然也被翻雲抱下去後,季曠柔才最後下來。
車外陽光明媚,前幾日剛下了場雨,天空藍得令人心醉,雲杪大朵大朵地墜在其上,蓬松得好似一團團輕紗。
也不知什麼原因,這灑陽山麓,竟仍舊如盛夏一般,草木青翠茂盛。
四周空氣中漂浮的,盡是清新濕潤的草莖味與不知名的花香。
還有好聽的蟲鳴與鳥叫。
不遠處是正在淙淙流淌的葩溪,溪水幹淨澄澈,靜影沉璧,還有小魚苗和蝦蟹在其中,仿若空遊無所依。
“郡主姨姨,這裡可太美了。”
晴然看了許久感歎道。
聞言,季曠柔摸了摸她頭,笑着問道:“喜歡嗎?”
晴然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雙杏眸亮得驚人,這時一隻黃粉蝶翩然飛了過來,她随即被吸引了目光,拎起裙擺咬着下唇蹑手蹑腳地追了過去。
“相公子喜歡嗎?”
季曠柔轉過身,看着靜靜伫立在一旁的相泊月猝不及防地問道。
話畢,還不等對方回答,季曠柔便擡腳向着溪邊走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覺得袖口被人輕輕拽了一下,這才從季曠柔方才那個問題中回過神來。
一旁的小侍用手比劃了一陣,擡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生長着許多大樹,綠蔭如蓋的溪邊。
相泊月看懂了他的意識,這是啞奴在請他去溪邊乘涼,天上的日頭太大了。
來到溪邊,二人但見季曠柔正坐在下人給搭的布棚下休息,她閑适地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左手曲起支着下颌,右手正撚着一顆葡萄往口中送。
這看似随意甚至粗俗的動作,竟意外她做得随性又好看,甚至有些風流。
她的目光一直注視着撸起褲管,正在溪中摸魚捉蝦的翻雲和晴然身上。
察覺到有人來,季曠柔擡頭看了相泊月一眼,随即又轉過了頭去。
正好,翻雲那有了情況,晴然正在激動地叫喊。
季曠柔抿了抿唇,随意将手中撚着的一顆葡萄擲了出去。
咚的一聲入水,正砸在了翻雲的面前。
驚跑了魚兒。
翻雲随即沮喪地起身,小聲地嗔怪了一聲郡主。
“郡主姨姨,你把翻雲姐姐要捉給晴然的小魚吓跑啦。”
晴然臉上熱得紅撲撲的,還濺上了水,可是她絲毫的不在意,望向岸邊的季曠柔時還咯咯地笑着。
當即,季曠柔懶散起身,朝着溪邊走去,邊說邊用餘光瞧身後的相泊月,見人可算是敢坐下休息後,她才笑着回晴然。
“那姨姨賠給晴然一條更大的好不好?”
說着,她便撩起了裙擺下了水,途徑一旁神色有些擔憂的覆雨時,季曠柔吩咐她去找幾根堅硬的樹枝,再削尖了拿給她。
捉魚當然不能隻靠徒手摸,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用樹枝插。
季曠柔舉起被覆雨削得鋒利的樹枝,站在潺潺流淌的溪水中,靜靜等着魚兒遊近。
站在她身側的翻雲和晴然也跟着屏住呼吸,緊張地看着水下的情況。
就在這時,一條體型肥壯的大魚絲毫沒意識到危險,緩緩擺着尾巴靠了上來。
季曠柔找好角度,在它遊到攻擊範圍後,狠狠地刺了下去。
晴然剛想提醒她刺得有些往前了,但是下一瞬,一條被樹枝刺穿了的活魚就被季曠柔給舉了起來。
一瞬間,溪中和岸邊看到的侍從都開始拍手歡呼,其中就數翻雲與晴然最開心。
啞奴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彩的場景,禁不住也拍起了手,但見身側坐着品茶的主子神情淡然,随後也悻悻地放下了手。
季曠柔将那條肥美的大魚扔上了岸後,又如法炮制捉到了四五條,激動得翻雲和晴然拍紅了手。
捉了那麼多,季曠柔也玩夠了,正當她想擡腳往岸上走時,擦着她腳邊遊過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