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中的希望這種情緒太過激烈,安饒抱住邰翰黎的動作是下意識的。
抱住之後發覺到了不妥。
尴尬而猶豫地松手。“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失态了。”
道完歉還在找補:“真的不是故意的。”畢竟和看起來親和力非常強的吳畏比起來,似乎一直都在他身邊的這位看起來高冷而且疏離。
安饒自然覺得對方應該會很排斥和别人有肢體的接觸。
但沒有。
邰翰黎隻是輕飄飄瞥了安饒一眼,情緒中帶了一絲絲的不耐道:“走不走?”
安饒更尴尬了,但還是緊緊跟上了他的腳步。卻比剛才更加小心地避開了和對方一切的肢體接觸。
剛剛那一瞥的眼神,不是厭惡,而是漠視。
尋常人走在路上,路過一隻螞蟻不經意瞥一眼的那種漠視。
安饒在那一瞬間清晰地認知到,如果不是吳畏,自己應該從始至終都不在這人的視野裡。
那應該更不會管他死活。
出門在外,命是自己給的。什麼都是虛的,自己保護好自己讓自己能活着最重要。
安饒默默給自己打氣。
努力活着吧……
在生死一瞬的刹那一晃而過産生的對于死亡的真實感,被他刻意避開不去深思。
而另外一邊,村裡四人組的儀式依然在此時已經開始了。
那個婆婆說完神在心裡這句話之後,大霧就鋪天蓋地把村莊籠罩起來。
四個人嚴陣以待。
風比危險更快一步襲擊和彌漫了村落。
先是微風,緊接着是大風,狂風。
大概也就五秒鐘的空檔,從感知到風緊接着就變成了在風中感到不适,繼而很快發展成無法站立。
訛奪和爾極兩個玩家在第一時間就各施手段穩住身體。
訛奪彎腰四肢着地,落地和地面接觸的四肢自然地變成類似根系的形狀,繼而紮進泥土。
爾極則是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憋氣。
身體随着他的憋氣開始縮小,縮小了自己受風的面積,雙腳更穩穩紮在地上。
相對于兩個玩家,作為學生的鞏樂基本已經在狂風中站不住了。被大風吹偏了幾步,差點倒下之前被盜墓賊拉住手臂。即便如此,兩個人依舊在大風之中搖搖欲墜。
兩相對比,幾乎沒有絲毫懸念。
……本來應該是如此的。
之所以說‘本來’是因為兩個玩家在自己這邊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更加要緻對方于死地。
聽起來很殘酷,但是好幾個已經發生的事例讓人不得不防。
對于玩家們來說,‘原住民’們雖然非常弱,但是總是在絕境中能夠有幾率召喚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剛剛那次,女生幸存的例子就擺在那裡。
儀式開始之前玩家也問過NPC方法。當時老太太回答地模棱兩可。
但在這狂風中,訛奪突然福至心靈,像是被人強行打開了大腦灌輸了一些本來以前并不屬于他的事,他眼神清明,腦子裡卻有的的确确多了些東西。
在腦子裡出現那些晦澀詞句的同時,訛奪眼神瞟向暫時一個陣營的尓極。兩人目光在狂風吹過的空中相遇,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于是,兩人竟不約而同念出了腦子裡的那段吟唱。
盜墓賊耳朵裡全都是風,烈風和低溫也影響到了他的呼吸。頭暈暈沉沉,耳朵裡盡是嗡鳴。
他真的堅持不住了。
偏此時對方的請神唱詞被夾雜在狂風中朝他送了過來。
一直到好幾聲唱詞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對面那兩個人在幹什麼。
對方先手開始,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死。就算他也唱唱詞,節拍保持的情況下也一定是對方先完成請神。
有了這個認知後,狂風中的盜墓賊做了一個周圍人都沒想到的行為——挖肉。
他甩出随身攜帶的利刃,對準身上皮膚麒麟的紋身割了下去。
此時的風已經完全升級,夾在風中的碎石砸傷了他的臉,額頭,眼睛。
在如此多的傷害之下,他一隻手死死握着手裡被他自己剝下來的麒麟紋身,舉道胸口前:“踏至雲霄殿,看緣方祈常,拜請昆侖山戊雲洞府仙人降——”
這邊盜墓賊一手高高揚起那紋身,另外一邊玩家的最後一個字的字音剛剛落地。
兩邊幾乎同時升騰起來兩抹虛影,隔空對峙。
降神村上空出現虛影,幻境入口的邰翰黎和安饒踉跄了一下。
還在磨黃三太奶的吳畏伸了個懶腰:“不願意就不勉強。”
然後伸手去抽那個文件。
眼看到手的鴨子飛了,系統急了。空間内劇烈震動起來。
系統也有限制,它無法幹涉到正在進行中的副本。這空間内的震動已經是它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因為盡全力,所以他并沒有察覺到他盡全力引起的震動中有一絲絲違和。
黃三太奶滿臉不甘願地簽了手裡的合同。
一邊簽一邊罵:“癟犢子,兩個都不是個東西,靠山山倒,靠河河幹,看雞雞死,看狗狗翻狗。一個兩個全都拿老太太我當個東西換來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