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幽的藍光,隻能讓江春霭想到那個晚上。
不知為何,她覺得手腕處又開始癢了。那些赤黑顔色的細線,現在是不是又開始翻騰、生長?
江春霭不知道,也不敢看。
“看好了——”梅聲遲忽地大喝一聲,一陣悠揚、威嚴的劍吟聲便陡然響起。
四周陡然升起劍陣,四周的空氣開始劇烈波動,無數波光交織纏繞,陡然間竟然構造了一個劍之牢籠,将二人緊緊地圈在其中。
一柄柄古劍緩緩升起,或長或短,或寬或窄,每一柄都散發着不同的光芒,如日熾烈,似冰堅冷,饒是江春霭,也看得目瞪口呆。
“萬劍歸宗陣……?”她喃喃道,“這不是師尊曾經用過的陣法麼?”
作為仙君之徒,江春霭對自家師傅的招數還是清楚。萬劍歸宗的劍譜失傳,而師尊又無暇傳授于她,于是江春霭對此招是隻能看而不能使,這下看見梅崖主輕而易舉地使出,當然震驚。
“你家師尊會,我當然也會,”梅聲遲嗤了聲,“我和她可是同年在大比上面揚名,我的修為可比她高!她不明白的,可還要來讨教于我。”
江春霭反應遲鈍,話比腦子過得更快:“可是,師尊揚名不就是隻有一次嗎?那一次她是魁首……”
“閉嘴!”
江春霭悻悻地閉嘴了,不過她已經得罪了梅聲遲。
不要說觀摩萬劍歸宗劍陣的精妙了,接下來的十幾天,江春霭都在拼了老命地跟着破劍陣決一死戰。
但是梅聲遲畢竟是梅聲遲,雖然她從來沒有對江春霭自我介紹過,但是江春霭還是知道,她也是長老之一,同樣也是有尊稱的。
如果江春霭沒有記錯的話,梅聲遲的尊稱也是個什麼真君。
真君和自家仙君同年大比揚名,幾百幾千年過去了,還逮着她這個小毛頭欺負,這不就是欺負人嗎!
“紫電青霜·第八式!”江春霭一聲長嘯,使出雪椿,直直碰撞向劍陣深處那口最古樸的寶劍。
劍光激烈,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幽夜先是被撕開一道口子,因着劍法緣故,不遠處翻騰起來雷雲;緊接着,缺口處直直閃過一條雪白的雷蛇,電光石火,豁口越來越大,直直撲向那柄古劍——
江春霭滿懷信心地期待結果,這一招乃是紫電青霜劍法的倒數第二式了,耗費了她絕大數靈力。
然而結果令人失望,這麼宏偉霸道的劍氣,都不曾撼動那柄古劍。
江春霭洩氣了。
因為她已經一連嘗試五六天了,除了給寒宵送東西,她做什麼事情都沒堅持過這麼久。
哦,如果堅持每天被這個壞脾氣的崖主奴役也算的話。
“幾次了,還是打不破!”她沮喪得很,提了雪椿,往很遠的地方走了,就是不願意看到那個劍陣。
她坐的地方還有塵沙,随便動動,便能留下印記。
“讨厭你,臭萬劍歸宗!”江春霭席地而坐,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根樹杈子,簡單畫了個十柄劍當作劍陣,然後又畫了梅聲遲的簡筆畫,“還有你,崖主!”
等她作畫完了之後,江春霭總覺得差點什麼,眼光向下瞟,觑見了手腕那幾根赤黑顔色的細線,江春霭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少畫了什麼東西了。
于是她幹淨利落地畫上了寒宵,雖然也不怎麼像就是了。
“死劍陣,打也打不破。”
“死老太,天天罵我欺負我,還嫌我師尊。”
她一邊拿着樹杈子,一邊畫着大大的叉,移動着,數算“罪行”,但叉子移到寒宵身上的時候,江春霭沒話說了。
“反正,反正你也讨人厭……”
明明是一個人,江春霭卻覺得心虛,總覺得現場有第二個人在似的,收回了樹杈。
等她冷靜下來,看到地上那一堆歪七八扭的沙畫,她才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傻話。
江春霭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也紅了,她快速起身,将地上這一堆全部踩了幹淨,生怕讓别人知道她做了什麼一樣。
罵梅崖主的事情斷不能讓她知道,不然準沒自己好果子吃。
至于寒宵,反正……反正也不能讓她知道。江春霭想。
天還有些時候才亮,江春霭還把弄着那樹杈子的時候,等到日晖照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變了。
好像會怪别人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