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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死鵲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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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不蕪退身避開,隻聽“砰”一聲,陌生男子歪倒在地。

細葉沙沙作響,夜風借機偷卷進來。

叢不蕪的一隻手還搭門邊,斜睨着腳邊的人,明眸沉沉。

鼠嬰邁着四條腿跑過來,一手伸到男子鼻下試探,扭過臉看着雲竹西,“娘親,是活的!”

來者不善的隐患從來不在雲竹西思慮之中,她不會對一個活生生的人置之不理。

竹林裡半根狐狸毛也沒有,叢不蕪面無表情合上門,眼睫一垂,又倏忽擡起。

地上的人寬肩窄腰,身高腿長,衣着飾物無一不是绛紫配色,雖是黑紗罩面,人事不省,單從眉眼,也能辨出是個上等模樣。

她不認識。

叢不蕪長腿一邁,一臉事不關己踅回桌前。

明有河神情緊繃,以為有靈山爪牙追來,這會兒看清情形,來的分明是個與他們素不相識的人修,高高懸起的心終于安安穩穩放回了肚子裡。

草廬内唯一一張空床給明有河睡|了,雲竹西面露難色,她的床可睡不下這麼高的人。

叢不蕪擡指将桌椅一推,拎起男子的衣領将人丢到桌上,踢去一張木凳墊他的腳,道:“讓他湊合湊合吧。”

雲竹西對她的一言一語很是聽從,隻是這樣一來,桌椅與兩張床闆都被占了,叢不蕪自然沒了歇息的地方,思及此處,她不由感到一陣歉疚,透出幾分局促不安。

雲竹西小心觑了一眼叢不蕪,她隻是遠遠站在一邊,神色莫名。

鼠嬰認真端詳着男子的臉,對他臉上的那層黑紗很是好奇。

藏而不露的東西最為勾人,他越是遮掩,鼠嬰越想看看黑紗下有一張什麼樣的臉。

可雲竹西在旁邊,鼠嬰有賊心沒賊膽。

他與男子素不相識,不知其是何身份,不好冒然失禮。

雲竹西冰涼的手指搭在男子手腕上号了脈,自脈象來看,他隻是力竭筋疲。

鼠嬰卻看到雲竹西的眉頭擰得更緊,“娘親?”

雲竹西凝氣聚神,換了一隻手。

這回,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叢不蕪站在明有河床頭,眼也不擡,一派安然如山。

雲竹西将鼠嬰抱在懷裡,惋惜道:

“他好像是個啞巴。”

叢不蕪對她冷不下臉,隻是語氣平淡索然:“那他還真是可憐。”

鼠嬰的勃勃興緻瞬間冷下一半,一個啞巴要怎麼給他講笑話呢?

還是明有河好。

明有河不置一詞,似乎若有所思。

這片竹林一般人可進不來,能進來的,絕非一般人。

隻是這個人,明有河的确沒印象。

他觀察許久,也隻能看出他是個人修。

草廬内的燃燈矮了一半,燭光跳躍着要沖出小窗。

四周靜悄悄的,雲竹西将鼠嬰哄睡,從枕頭下翻出針線布料。

察覺到明有河與叢不蕪探來的視線,雲竹西擡頭笑了笑,才開始穿針引線。

“我想為阿淇縫一件衣裳,他總是不穿衣服,成何體統?”

明有河側過身來躺着,胳膊墊在腦袋下,目光正對着她:“他從前也喜歡光屁|股往外溜達嗎?”

雲竹西聽出他言外之意,道:“不瞞二位仙長,阿淇從前不跟着我,他是除夕才來竹林的。”

叢不蕪:“原來他不是你的……”

“不是。”雲竹西拍了拍熟睡的鼠嬰,眼中慈情似水,“但是他一直陪着我,是個好孩子。”

她翻翻手裡的線,歎口氣,又說:“可惜我手藝不好,縫了這麼久也不成個樣子。”

叢不蕪沒接話,瞥向雲竹西身上穿的青衣。

青衣料子如何她不清楚,但做工卻能用眼睛看出來,繡紋細緻入微,即便不是最上乘,也定是數一數二的。

那位安府主能建草廬贈信物送新衣,偏偏忽略了與雲竹西形影不離的鼠嬰。

雲竹西正全神貫注地将一根銀針穿來穿去,忽然将手一撤,捏緊了手指。

指尖一片死灰光潔,她是一隻野鬼,自然不見血。

雲竹西覺得羞慚,自嘲道:“我實在太笨了,生前大抵也是不聰明的……”

鼠嬰不知何時醒了。

或許雖非親生,也能母子連心。

他偏巧聽見這句話,惺忪着睡眼抱住雲竹西的胳膊,睜着沒有瞳孔的眼睛說:“我很早就想要一個娘親,可是湖邊太冷,地下太暗,我哭了很久,也沒有人來。娘親,你是第一個願意要我的……”

雲竹西丢下針線,把他塞回被子裡。

“娘親知道了,快睡吧。”

明有河移開眼,他總覺得,雲竹西其實是很懷念從前的。

即使她已經一無所知。

為一隻鬼尋回前塵,要耗費不少周章,雲竹西隻要開口,叢不蕪斷然不會拒絕。

可這一耽擱,他們少說也要在此滞留十日半月。

雲竹西對此心知肚明,所以她沒說。

她不是“掃去他人檐上雪,他人就要清我門前霜”的人。

挾恩圖報,她引以為恥。

縱使這是她應得的。

燃燈又暗下一些,餘光裡有人在動。

明有河斂住心神,看向那個将醒未醒的人。

他還在斟酌措辭,叢不蕪已經先一步開口,“閣下從何而來?”

她分明隻是在簡單問詢,話語也輕輕的,明有河卻瞧出一點咄咄逼人的意味。

鼠嬰本來就睡醒了,聞言立刻精神抖擻地爬起來,盤腿坐在在雲竹西身邊靜靜等待着。

那人恍惚了好一陣,眼睛睜開又合上,手臂橫在眼前,遮住尚不适應的亮光。

他并不回答,鼻息混亂不穩。

燭火搖曳着将熄時,他才坐起來,眼睛盯着地面,兩隻手比劃出一座小山,又擡指指了指南方。

他來自山之南。

比劃完了,他才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圍。

從叢不蕪起。

雲竹西掀開燈盞,換了一支新蠟。

除了雙手,男子隻露出來了兩隻眼睛,那雙眼倦怠哀傷,将眉間都染上了郁色。

這樣的人,不是曆經了大波折,就是在裝模作樣,鼠嬰瞧一眼,火速縮回被子裡。

雲竹西着實想不到他會生了這樣一雙眼,“閣下是何姓名,不知可否告知?”

修士出門在外,自報家門的往往是大族子弟,其餘散修身份生平大多信口胡謅,雲竹西這樣問一句,隻是便以稱謂,除此之外别無他用。

男子默然不動。

雲竹西便找出紙筆,遞過去。

在小事小非上,她有一種近乎固執的溫柔。

男子側眸掃她一瞬,寫道:“斐禁。”

二字筆走龍蛇,可見傲然風骨。

墨痕洇透薄薄的一層草紙,明有河看着紙的背面,打消了最後一絲一疑慮。

這樣的筆鋒和斐禁的姓氏一樣罕見,他沒見過。

雲竹西擱下紙筆,為斐禁倒了一杯水,就坐回床邊繼續縫小衣去了。

她隻是救了一個人,做了該做的事,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斐禁沒有給她的心湖帶來多少漣漪。

風聲在草廬前呼嘯而過,漆黑的夜幕兜起一場雨。

斐禁單手執杯,無比坦然地扯下罩面黑紗,露出一張面無血色卻實在俊挺的臉。

叢不蕪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忽轉回來。

明有河對斐禁再也提不起絲毫興趣,心放寬了,便覺得頭昏腦漲,乜乜些些,索性将被子向上一拉,翻回身去。

“該睡覺了。”

他的半張臉藏在被子裡,轉瞬想到什麼,又微微睜開眼,對叢不蕪道:“你也睡吧。”

叢不蕪略微停頓,卻說:“ 我出去走走。”

她每次說“出去走走”,準是有要事要辦。

明有河便不再說什麼,隻“嗯”了一聲。

雲竹西不懂他們的心照不宣,勸道:“仙長,外頭夜風大作,約是要下雨了,不然明早……”

鼠嬰托着臉,輕輕地眨眼睛。

叢不蕪道:“無妨。”

說着便掩上門,背負夜風徑自西投。

風聲一止一行,叢不蕪回來時披了滿身寒意。

她在門前拂落肩頭的竹葉,放輕手腳進來,草廬内卻無人入眠。

明有河嘴上說着要睡,此時還睜着眼睛。

斐禁靠在門邊側立着,與叢不蕪相隔不過半步,視線落在虛空,不知在想什麼。

檐外滴滴答答,終于落起春夜雨。

喜雨一場,衆人心思各異。

“太好了!”

鼠嬰聽到雨打竹葉的噼啪聲,咕噜一下翻下床。

他湊到叢不蕪跟前,激動道:“太好了!下雨了,紅狐狸就不會來了!”

叢不蕪奇道:“這又是什麼說法?”

鼠嬰喋喋不休,連着說了三五句“下雨了”,才回答道:“紅狐狸很愛幹淨,下雨要走泥路,他的腳會弄髒的。”

明有河聽了,忍不住笑道:“腿肚子擦面粉——瞎講究。”

這裡鬼不鬼,妖不妖,做鬼的懸壺濟世,做妖的作亂也秤平鬥滿,自有一套古怪成規。

鼠嬰聽不懂,興高采烈地在草廬内來回打轉,哪裡都轉了,唯獨不往斐禁跟前去。

“我最喜歡下雨天和化雪天。”

斐禁把揭下面紗系在了手腕上,黑白相互映襯,顯得膚色更加貧白。

雲竹西覺得他的脾氣頂好,在旁呆站着不像話,便笑吟吟地問道:“斐道友途徑此地,是要去問鵲城嗎?”

斐禁放空的兩眼這才聚集了一點微光,默默搖頭。

搖完就将視線轉開了。

十分冷淡地拒人于千裡之外。

明有河丢了一粒花生到鼠嬰懷裡,兩個人來回抛着,随口似的問:“怎麼?”

斐禁仿佛懶得理睬他,斜一眼,一聲不作。

明有河倒覺得是手勢太難,他打不出來。

叢不蕪遠遠勾了勾手,替雲竹西挑了燈芯。

“依我看,斐道友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逃難至此吧?”

斐禁微微皺起眉,以表疑惑。

叢不蕪這才回首,盯着斐禁愈發蒼白的臉,道:“斐禁,你身上的靈山氣息……很重啊。”

鼠嬰恰好将花生丢來,明有河一時分神,差點接不住,注視着二人,斂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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