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鎖。”他有氣無力地回,“又怎麼了?我的大小姐。”
門把手下壓,緊閉的縫隙拉大,謝明然出現,靠在門框邊,手機在掌心,外放的音量很明顯。
“到了,已經搬過來了,現在正在屋裡呢。”他慢條斯理地回答着電話裡女人的問話,“你想看看?轉視頻?”
沈今越趕忙坐起來,連連朝着謝明然擺手搖頭一套連招以示拒絕。
開玩笑,就他現在這麼個狼狽模樣,屋子也亂成一團,被明棠姐看到豈不是大崩人設?
謝明然顯然是個壞蛋,見他這般局促抗拒,還在故意捉弄:“我倒是沒什麼意見,有什麼不能看的?等會啊,我問問——”
沈今越猜這下躲不過去了,立刻從床上彈下來,見縫插針地從成堆的搬家行李裡來到謝明然面前,一把将他推出去,反手把門關掉,又拽着他的手臂,固定着電話位置,對那頭的人講:“棠棠姐,你怎麼打電話來啦。”
“我很好呀,沒什麼問題的,搬家很順利,嗯嗯,我也看到啦,新床很舒服!謝謝棠棠姐……诶,家具都是新換的嗎?沒來得及挑其他的,這個好辦,我去買就好了。不用打錢過來啦!!噢?你要跟我講話,讓謝明然走開?”
沈今越就着把穩謝明然手臂的姿勢仰頭看他,謝明然冷冷回看過來,把手機放到他掌心,沈今越拿穩,立刻縮回自己卧室,将門反鎖,此系列動作縱享絲滑。
謝明然站在門口,不快地啧了一聲。
他姐搞什麼?多大人了還玩小學生悄悄話那一套?
房間内。
謝明棠是真把沈今越搬家這事放在心上。
忙裡抽閑地打來電話,仔仔細細叮囑半天,還叫沈今越随意住就好,又跟沈今越講了房子的事。
沈今越提出要不要按市價算算房租,他也不好在這家裡白住。謝明棠聽了,當真生氣,直問他:“小越,你這孩子,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姐姐?”
“我前些年出那事的時候,你成天往醫院跑,按你這樣說,我還得給你拿錢。”
謝明棠翻出這事,沈今越便閉嘴了。
“小越,你答應我的,那件事,誰也不能說。”
沈今越記得,就算謝明棠看不見,他也老實點頭:“棠棠姐,你放心吧,我嘴可嚴呢。”
“好的小寶。”謝明棠輕歎口氣,“這家你就放心住,你也知道,房子得養人氣,空久了也不好。交給他我不放心,小寶,靠你了哦,就當是自己的房子,更何況,本來早在我心裡,你就是我弟弟。”
“至于謝明然……”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頓了頓,“他就是個犟種,我懶得理他。他要再這麼混下去,沒點進展,我遲早斷了他的糧。”
斷糧?
那不就代表這人馬上就要沒錢了。
電話挂斷,沈今越樂呵呵地出來。
“還沒聊夠?”瞧人對着手機笑得樂開花,謝明然神情不悅地問。
“夠了夠了。”沈今越的目光從他面上逡過。哎,怪不得謝明然先前願意為了五百塊就親他,原來是因這情況。
“沈今越,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最好先閉上你的腦子。”謝明然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它現在看起來跟報仇榴蓮一樣,切開四房都是空空如也。噢,多少還摻了點水。”
沈今越大發慈悲地原諒了謝明然的不禮貌,并将此番話語視為某人苦處被戳破後的自亂陣腳,破防之言。
這人就掙紮吧。
等他當真被斷糧那天,他一定會好好在旁看個仔細。
懷抱此等看戲心情,沈今越美美吃了晚飯,點的輕食外送,一堆草和幾顆肉,根本不頂飽。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長了兩斤的男人不配吃米飯。碳水忠實愛好者沈今越深深地哭了。哭完後,他拆了一個搬家箱子,收拾了十分鐘,盯着滿目狼藉的房間,遂放棄。
還是好累。
今日不宜收拾,明日再來。
他簡易地拿出從舊家收過來的四件套,鋪平在床上,打算就這麼湊合一晚。
夜半,膀胱漲漲,尿意來襲。
沈今越夢到自己要在夢裡上廁所,立刻被吓醒,迷蒙着下床,用雙腿探路,試圖在一甘箱子與袋子裡找出一條通往衛生間的馬桶朝聖之道。
結果顯然是失敗的。
他右腳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大拇指疼得要命,他痛呼一聲,人沒站穩,等門被謝明然推開時,他已穿一身睡衣,倒在一片黑色垃圾袋中。是的,搬家用大型垃圾袋裝衣服,是沈今越引以為傲的省錢小技巧之一。至少,在謝明然開嘴講話之前,他一直這麼認為。
啪嗒。
屋内燈乍亮,頂上的光源晃得沈今越不敢睜眼。
謝明然:“怎麼?半夜睡不着,決定踐行垃圾分類,琢磨該把自己丢進哪個袋子裡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