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女性怒不可遏,“用頭撞碎玻璃?那樣我也會死!”
她不願意冒半點風險,傑森看着她。
直到紅頭罩那破碎的面具邊緣滲出血,她才慌亂地伸出手,對傑森關懷備至,“你、你沒事吧……?”
“天啊,小可憐……”
分不清是虛假還是真切的熱意。
女性的眼中飽含熱淚,形象卻不斷變化,艾妮問,“你愛他嗎?”
她氣若遊絲的話當然沒傳進女性的耳朵裡,但傑森·陶德聽見了。
“我在,媽媽。”傑森回答,“我怕你出不去。”
從艾妮的角度來看,她看不清紅頭罩的表情,也看不起清女性的。
視野越來越鮮紅,艾妮猛然發覺,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夢魇了。
火焰快要蔓延到這裡來了。
女性如夢初醒,抓着紅頭罩的手,“我知道了,你快送我出去!”
紅頭罩點了點頭,艾妮轉過視線。
一切都太燙了。
紅頭罩托舉着母親,女性對着窗戶伸出手,她欣喜的聲音蓦然傳來,“有人!”
紅頭罩精神緊繃。
“你看,有人來救我們了,我不用用頭撞碎玻璃!”她的語氣歡欣雀躍,一隻漆黑的手臂擊碎了窗戶,玻璃破碎成半透明的碴子,如同火磷般閃爍着赤紅的光。
那套裝備他再熟悉不過。
紅頭罩一陣惡寒。
母親攀着窗沿,被那黑色的手臂拽了過去,傑森看見黑色的面罩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人。
蝙蝠俠。
他曾經的搭檔,也是在他臨死之際渴望的對象。
他的養父。
傑森轉身,對艾妮伸出手。
艾妮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傑森抱起艾妮,艾妮又被傑森背了起來,她的目光朝上,看見蝙蝠俠标志性的貓耳。
黑夜騎士的臉沾染着火光,赤紅的反光把他的半張臉照亮了。
“還疼嗎?”艾妮問紅頭罩。
傑森擡頭,“多關心關心自己,”随後他囑咐了一句,“你跟着他就行了。蝙蝠俠會幫你的。”
艾妮的手垂在傑森的兩邊,“你也會出去嗎?”
傑森輕佻又嘲諷的笑了,“廢話。”
艾妮被如法炮制的托舉起來,她那一隻還算是完好無損的手能當做主支點,為了避免造成二次傷害,蝙蝠俠扔下繩索,讓紅頭罩綁起艾妮的腳與手。
這是為了減輕手臂的負擔。
艾妮如同一隻被五花大綁的小貓,被消防員抱着離開了火海。
“紅頭罩。”蝙蝠俠的手聽停留在窗檐,“抓住我的手。”
傑森的視野還能看見蝙蝠俠的黑手套,“你會妨礙我。”
被打斷的根根骨頭傳來的疼痛很清晰,但傑森隻覺得蝙蝠俠的手礙眼。
礙事。
火舌舔舐到了傑森的腳邊,先前的外衣、布條、橫梁全部在火焰中被燒滅。
“傑森!”蝙蝠俠喊了紅頭罩的名字,蓄勢待發的紅頭罩卻沒有理他。
“别多管閑事,”傑森滿是鮮血的手壓在滾燙的牆壁邊緣,炙熱的溫度反而令他的傷口快速結痂止血,他的手觸碰牆壁,攀在邊緣,用腿蹬在牆壁上。
他的手掌因此燒傷。
但他絕不會因此抓住蝙蝠俠的手。
艾妮躺在窗邊延展出來的闆子,像是露天陽台一樣的地方,女性解開她身上的繩索,準備用這個離開危險的屋檐。
傑森·陶德的體力大不如之前。
若是在體力全盛時期,他會對這次翻越信心十足,并且遊刃有餘。
但他隻能用一隻手,無法施力的另一隻手很難把保持平衡,這令攀登難上加難。
紅頭罩與蝙蝠俠的聲音傳進了艾妮的耳朵,艾妮喘着粗氣。
她像是一條浮出水面的魚,月光在屋頂(湖邊)落下波光粼粼的美麗痕迹,今天的月光如流水般傾倒進她的眼睛,艾妮翻了個身。
呼吸很困難,但因為是夢中,不要緊。
艾妮把纏在身上的披肩擰成一團布條,她離蝙蝠俠很近,她把擰成一團的布條伸出去,布條從窗戶垂落,宛若一根從地獄垂下來的蜘蛛絲。
傑森第二次失敗。
在火焰灼燒他的腿時,他看見了艾妮垂下來的一塊布。
艾妮感覺到手中的布條一沉。
她往後拽纏繞在手掌的布條,但光是維持布條不掉下去就筋疲力盡。
紅頭罩的指尖距離窗沿還有點距離,隻要最後一點,隻要能上來一點點,他就能抓住邊緣。
隻要上來,一點點。
毫厘之差猶如天塹。
沉默的蝙蝠俠伸出一隻手,他的手放在艾妮捉住布條的手前,稍微施加了力氣。
布條移動得很明顯,傑森的指尖成功壓在了窗沿。
也幾乎是看見傑森手指的瞬間,蝙蝠俠收回了手。
傑森如同一隻翻越鳥籠的小鳥,逃出了跳躍閃爍着火光的危險之地。
噩夢的邊緣碎裂了。
*
艾妮被包紮了傷口,原本覺得要斷掉了和壞掉了的地方被堅硬的鋼闆所固定,至少現在能坐着了。
女性在噩夢結束後變離開了這裡,如一縷青煙般消失了。
艾妮坐在地上,紅頭罩與蝙蝠俠之間的氛圍很不好。
他們沉默了很久,但彼此沒有解釋。
艾妮覺得身上有點涼,因為衣服東破一個洞西拉一道口子,她看上去就沒有完好無損的地方。
氛圍凝固到了極點。
剛才,她聽見蝙蝠俠叫紅頭罩叫做傑森……
但他們的關系看起來并不好。
艾妮看着紅頭罩與蝙蝠俠對峙,傑森毫無預兆的行動起來,砰!
蝙蝠俠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傑森的身體有幾不可見的顫抖,蝙蝠俠的臉右邊高高腫起,從嘴角溢出鮮血,“這可不算補償。”
他雙目充血,像一隻獅子在草地上不斷的磨爪子,“你他媽來這裡幹什麼?!”
是為了彌補沒能救到昔日搭檔的遺憾?